2010年10月14日 星期四

走到大學的最後一年

人生總有許多階段,突然走到大學到最後一年,很是迷茫。

當初打算定期更新的博客,也荒蕪了好一陣子。無他,有時間,多報兩份工作好了,回到甚麼都要計算利益的香港,感覺我在倫敦培養的所謂「靈氣」也盡給生活磨蝕。

在成人的世界裡,容不下呻吟的聲音。情緒要管理,心情要收拾,有滿腔的苦水要吐,都總要洗個臉,放鬆下又繼續往前走。

很想盡快拿到offer,過一下不用下下「計住計住」的生活。

哎,雜亂無章的一篇文章,算是為我重投博客懷抱的証明。

2010年5月30日 星期日

跑步沒有情緒

從前有個人在練跑,跑著跑著,中段打算發力了,讓這次成績快上個三五秒,小腿傳來陣陣酸痛。他想起多年來的訓練,那些汗水,那一次衝線的快感,那一次落敗的沮喪,場邊的呼喊聲、歡呼聲。。。咬緊牙關挺著。

又跑了個三四百米,挺不住了,腳很痛,反正是練習又不是真的比賽。心頭一鬆,還是留點力氣尾段衝刺吧。

終於到了最後直路一百米,他使盡吃奶的力氣衝刺,衝過終點線的一刻,彷彿振奮得破了紀錄,他累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教練走過來,說:「這次均速的策略還好,比平常快了零點一秒,休息一下再練習。」

2010年5月19日 星期三

圍城

錢鍾書的妻子楊絳說,圍城,講的是「城裡的人想走出去,城內的人想衝進來」。

看完了,只覺錢老將男人一輩子的窩囊都通統寫了進去,有時看鴻漸的窘態,不覺老臉一紅,暗暗慶幸只是別人的故事,與我毫不相干。主人公方鴻漸,取易經中「鴻漸 於陸」之意,不乏暗諷的味道。這鴻雁,在圍城裡飛呀飛呀,總飛不出去,漸漸的也就放棄了,妥協了,湊合著與柔嘉這個普普通通的姑娘結婚了。柔嘉其實也 挺可愛,只是對於好高騖遠的鴻漸來說,希冀的是圍城外的空氣,到飛出去了,會否覺得其實也不那麼一回事,卻又是不得而知了。

也許是背後的訊息太深沉厚重,作者故意用幽默調侃的意味去畫圍城這幅浮世繪,在忍俊不禁的背後,滲透著一種無奈,一種對現實不能正襟危坐的解決,只能輕慢 地調侃兩句的無力感。

書裡有一段對話:

等柔嘉睡熟了,他想现在想到重逢唐晓芙的可能性,木然无动于 衷,真见了面,准也如此。缘故是一年前爱她的自己早死了,爱 她、怕苏 文纨、给鲍小姐诱惑这许多自己,一个个全死了。有几个死掉的自己埋葬在记忆里,立碑志墓,偶一凭吊,象对唐晓芙的一番情感。有几个自己,仿佛是路毙的,不去收拾,让它们烂掉化掉,给鸟兽吃掉 ――不过始终消灭不了,譬如向爱尔兰人买文凭的自己。」

看到這裡,一陣唏噓,錢老錢老,寫得如此精準,簡直是赤裸裸的審判。過去有許多自己,直想把他們當成死了。有些嘆句往事不堪回首,權當紀念;有些偶而想 起,簡直像手中拿著一坨爬滿蛆蟲的腐肉,噁心的丟得遠遠的,與自己劃清界線,然後急急的落荒而逃。不過無論跑得多遠,這些回憶總會如影隨形的跟著你,不時 跳出來要你面對。就像鴻漸那些不去收拾的、路斃的自己 - 始終消滅不了。有時候我覺得心中有很多憤怒,好像一張巨大的宣紙,上面用那種很粗的,蘸滿濃墨的毛筆,用力的畫滿一行又一行凌亂交錯的筆跡,像一頭暴怒的猛 獸,牢牢的綑在紙上,卻要鋒銳得刺傷看見它的人。

好像寫得有點誇張,不過這也是我喜歡看小說和電影的原因。因為我很能投入到故事當中,我覺得無論是小說或是電影,都能夠將一些平常忽略了的片段放大,或是 扭曲了的人性,或是一絲妄念,像顯微鏡般讓你徹徹底底地接觸那個不敢面對的自己,沉迷在裡面,忽地你有了一絲明悟,對人生又有了新的看法。再抽身出來,看 見這個廣闊的世界,有種餓了很久,突然發覺有碗熱騰騰的飯放在面前的喜悅。那是
一種對生命強烈的熱愛,在你的眼中忘了其 他,只剩下眼前的一碗飯,愛得你直想把頭埋進去才能感受到那份實在的質感。

這圍城,在裡面時想跑出去,出去了卻又想衝進來,往復不止,徒勞無功。莊子有句說話,「
人有畏影惡迹而去之走者,舉足愈數而迹愈多,走愈疾 而影不離身,自以為尚遲,疾走不休,絕力而死」。唯有打破 這城牆,屆時不論城內城外,都是逍遙的人,不滯於物。

2010年4月21日 星期三

關於旅行

這年的交流生活,到了不少國家旅行,讓我對「旅行」這活動有了一點新的體會。

旅行不應該是儲閃卡遊戲。不要因為有些景點是必到之處,就逼自己通統走完。因為責任而旅行,可以是件很累人的事,事後翻看一系列閃卡,看著好像很過癮,卻說不上來到底看了些甚麼。

旅行不要太密集。每個人對旅行的胃口都有個限度,不斷到訪同一類城市,最後會審美疲勞。初到歐洲,覺得大教堂古色古香,很有特色,現在看到教堂都覺得不外如是。基本上歐洲每一個國家,每一個大城市,都會有一個標誌性的大教堂,都會是哥德式的建築,裡面有壁畫stained glass,看多了,都麻木了,還不是教堂一個。

旅行要找談得來的旅伴。喜好不同,語言不同,習慣不同,一天到晚的可不容易。尤其是坐長途車,沒有兩句水吹下,真的度日如年,也沒有這麼多覺好睡。好的旅伴,會讓你覺得無論到甚麼地方 - 就算是坐在一間最普通不過的餐廳,都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了解這個地方。

旅行是個了解一個地方的過程。如果對一個地方真的一無所知的話,其實看得再多,也是唯物的元素,難以對這個地方有共鳴。嘗試在出發前,去看一點關於那個地方的底蘊,會讓你的眼光變得不一樣。親身到了Portobello market感受那種周末悠閒熱鬧的氛圍,你會理解《Notting Hill》裡Hugh Grant為何會有閒情逸致花這麼多心機去追一個明星;去Tate Modern看了那些自圓其說到瘋癲的「現代藝術」,會想像《Match point》裡的Chris和Nola在那裡的重逢,天,所謂上流社會,還真會「裝逼」。一個地方的底蘊,可以是歷史,也可以是電影、故事,隨你喜歡。最近看了套叫《In Bruges》(中譯:殺手沒有假期)的電影,英倫式的黑色幽默蠻過癮的,看了之後頗想一遊這個位於比利時的小城。

旅行最好不要太吝嗇。到一個地方,如果抱著一毛不拔的心態,要錢的景點不進、昂貴的食物不試、坐車的錢不花,會錯過了很多可貴的experience。寧願集中資源玩一個國家,也不要頹玩四五國。其實,在一個旅行最貴的,多數是交通。甚麼都不做,靠雙腳暴走,浪費的其實是時間和機票錢。

一年了,旅行也差不多夠皮了,開始有點想家。訂了五月廿五日抵港的機票,久違了的一切人與事,香港見!

2010年4月20日 星期二

一日二三事

今日Kristina的一席話,重燃了我對the CUBE的鬥心。本來想的上中下三策,下策都已達成了,如今抽身也算是付出回報成正比,但我想我向來就缺了一份「他媽的豁出去了」的決心和堅志。她說得對,反正這麼年輕,nothing to lose。

也有懷疑過自己會否fall in love with my own ideas,我感謝蜘蛛的提醒,夠坦誠中肯。今天想了一天,我覺得還是值得一試的。錢鍾書在《圍城》中講過,借書是男女戀愛的初步,一借書,問題就大了。一借一還,再借再還,這就是一段故事。為了萬千書蟲少男的媾女夢,我一定不可以放棄!其二就是看見了eurekadeal現在的情況,Kristina說得好,做任何事,很難甚麼都跟original planning一樣,總有許多許多emergent strategies。這幾天,要好好想一想以後的每一步,人手方面也還沒有著落,再過一陣子要豁出去cold call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最後想講的是,很多事情,其實都是向自己負責。有些事要做,有些事不做,計算過後,發覺最重要的是自我認同,計算到做了某事的話,自己會看不起自己,那窩囊的感覺,比受千夫所指更難受。仁者安仁,知者利仁,古人誠不欺我!

2010年4月12日 星期一

窺豹的管,值多少錢?

雖然給狠狠的拒絕了,面試事前的準備也學會了不少,現在也來分享一下。不過先打一打岔,為什麼我要用「狠狠的」,而不用「溫柔的」、「禮貌的」或是「可惜的」呢?因為被拒絕這回事,跟求偶一樣,無論那女的是真誠的講句「對不起,你是個好人」,或是無情的車了你一巴掌,感覺都一樣 - 總而言之我是心碎了。而只要我心碎了,無論表面行為如何,我總覺得那是「狠狠的」。

甚麼?你說既然「拒絕」這行為本身己包括了「狠狠的」意思,那我說「狠狠的拒絕了」豈不是多此一舉,累贅兼無聊?對呀,我就喜歡,怎麼樣?我不爽,喜歡醜化一下不欣賞我的人或公司,怎麼樣,這又礙著你甚麼了?我連在自己的博客無理取鬧一下也不可以?哼哼...一講便無名火起,誠其母之不悅 - 真他媽的不高興!

嘿嘿,有沒有給臭罵了一頓的感覺?其實我每次遭逢挫折,也會經過以下三個步驟:

首先,對挫折絕口不提,自己一個躲起來,不斷睡覺。例如我高考滑鐵盧之後就曾經在家中每天睡十多小時之久;

然後,開始對相熟的人不斷呻吟。「好慘呀,唉,我XXX衰左呀,呀...」當然,在不相熟的人面前是會保持形象的,因為要appear to be a man,哈哈。

最後,開始看開了,就會開始不斷拿該失敗來打趣、自嘲、或是插科打諢,漸漸便對其麻木了。

天,打了十幾分鐘,都沒有進入正題。其實以上所有並非我有備而來,而是我一邊打,一邊分析我要講這些話背後的動機。我很喜歡思考自己一些的行為和想法背後的原因,因為我覺得只有了解自己感性上的需要,才可以作出真正理性的決定。好了,到此我可以作出結論,我開始看開了。

*         *         *         *

「How much do you worth?」

不止一位consultant在跟我練習時問了我同一問題,據說是某公司的招牌問題之一。他又給了一些補充,試假設你是一隻股票,有投資者要買你的股份,你會怎樣為自己定價?又或是有一僱主,他決定以一特定價錢買斷你之後的四十年為他工作,你會怎樣為自己定價?

世上當然沒有這樣荒誕的事情,但在interview中途你不可以指著interviewer的鼻子大喝一聲bullshit,所以自然得投其所好。我想起了之前在書中看過如何為一家酒吧估值的方法。於是我回答,「假設我下年出來找工作,有幸找到一份月入三萬元的工作,減去每月的開支,再假設一系列我晉升的時間和薪俸加幅的百分比,再減去一些人生必要的開支,例如結婚生子,置業投資,再假定我會在六十歲退休,照這方法計算出每年的net cash flow,再將它們discount到今天,這便是我的價錢。」我又想了想,「當然,人生也可能出現許多變數,我有可能找到一份薪俸較低的工作,也可能英年早逝,因此我會設立不同的scenario,再assign不同的probability到每一個scenario。當然,weight是根據central tendency,愈正常的便愈高。」

我那時暗暗想,那麼找到一份consulting firm的工作一定在right tail,唉,當然,我還得裝出自信滿滿的語氣,對,只是語氣,因為只是phone interview,他看不到我在問及那些難到喊的問題時反哂白眼高舉拳頭,鬼頭鬼腦的樣子。以上的答案,是我第二次遇到這條問題的答法,由於有備而戰,我的答案感覺上精密細膩了不少。除了學到答題技巧之外,我領悟到的,是一種看事情的視角。

以前從未想過,原來可以這樣解構自己的人生。年少的時候,只會跟著主流走,讀理科,因為中學理科比較好;想做律師,因為律師有型,有錢;只是因為想,就做,型,就做,心裡從來沒有一幅清晰的路線圖,沒有不同的scenario,沒有不同的選擇,沒有為每個選擇assign一個分數,那時,我還不懂。現在我懂了,好像是遲了,但好像又比某些人早,於是我才知道原來所謂遲和早,是相對的。當全班人遲到了半個小時,我只遲了五分鐘,卻成了最守時的人,相反,我再早,也可以遲了。於是我又想,只其實取決於我將自己放在那裡比較,我一定比他、他和他早,卻早在中五時,卻已比他遲了許多。有謂先見之明,如果我能夠早點看到這幅圖畫,我現在也許值錢許多。最近看的一本書,講佛家的因緣,許多選擇,做的時候不知道,事後看來,因果卻是一目了然。

我在想,投行有financial model,透過input很多不同的變數,例如GDP、交投量、公司盈利等等,以為推算出未來股價的變動。結果準確與否,取決於兩方面。一為可以利用的變數,GDP易得,目標公司的內部的資訊難求。二為model的準確程度,有些變數有助推算,有些完全無關,這要明辨是非。人生的model也一樣,今日不經意的一個決定,將我們推向了哪個方向?

打個比方,某君有日一時衝動,跟相識了幾天的女孩交往,新「拖」燕爾,纏綿難分,每夜暢談至凌晨方進睡,時值搵工時節,影響了面試表現,可能牽連至日後置業結婚生子的結果。相反,若然他工作為先,暫不交往,自然free up了許多時間,可能日後名成利就,卻錯過一身所愛。我並非鼓勵對感情太多計算,而是想指出一個事實,因緣際會,有跡可尋。電影BUTTERFLY EFFECT、疾走羅拉等等,講的都是這個概念。有人說這兩部電影一個故事,重覆播放四、五個scenario,悶得叫人發慌。但若然投入一點,將主角遭遇當成自己的人生,看起來卻興味盎然 - 我想,沒有人會介意像打機一般save and load一下自己的人生,選個最好的結果。

我又想,世界上最大、最被人誤解的一個dummy variable ,叫作運氣。我們總傾向於將一些看不清楚前因反果的事情歸咎於運氣。但其實這樣不太精準,舉個例子,賭場裡的俄羅斯輪盤,是「刀仔鋸大樹」的頭號大熱,正常人的玩法,自然是訴諸運氣,勝負對他們來講只有一個variable - 運氣。但試想想,如果有精密儀器,可以在三秒間計算荷官的手勁、鋼珠的向心力、輪盤的磨擦力等,結果便可以精準得多,大致上可以縮窄在幾個號碼之間。當然,這裡仍有一些所謂的「運氣」,可能是宇宙射線對鋼珠的影響,可能是賭客呼吸造成的氣流,我們通統將這些「我們不能夠掌握與理解的變數」,稱之為「運氣」。留意,究竟 是不能,還是不為,便因人、因情況而異了。想到這裡,我覺得我又對自己的未來握緊了一點。

「這聽起來是個頗合邏輯的方法,但是會不會還有一些不能被量化的變數呢?」E先生比較demanding,是那種不斷drill-down,不斷挑戰你的interviewer。我口快快的答:「當然,對於我來說,你用一個價錢買起了我一生的所有自由,不能提早退休,因此在估要值以外,你還要付我一個premium,因為我這生都不能再為自己作決定了。」他反駁,「但對於僱主來說,他也不能聘請其他人替換你呀,因此這裡的premium應該互相抵銷的。」我想想又覺有點道理,匆忙之間,我思慮果然未夠周密。我又說,「那比如說我對公司的loyalty,也應該值得多付我一點錢的。又比如說工作性質,比如說做consultant經常要出差,你要compensate我跟家人相聚的時間,還有我睡酒店床不舒服的感覺。」他不置可否,也沒有再追問。我當時慶幸他沒有追問我如何valuate loyalty這因素,我後來想,大概等於一個新員工的訓練成本,再加上我有機會泄露機密資訊的概率,乘以其所帶來的損失。這當然也是胡侃,不過case interview向來跟詐病請假一樣,只是需要一個合乎邏輯的理由。

但最後也被他的一個問題擊倒了 - 「哪你會用甚麼discount rate呢?」我已經頭昏腦漲,直覺的答道,由於我以後四十年賣給僱主,這是一個十分高風險的行為,所以應該一定不是用risk free rate或LIBOR,而是用一些risky asset的yield,比如說,derivatives那類的return吧,15%怎麼樣?我當然是亂吹的,其實事後想起,discount rate愈高,我收得愈少錢。投資的是他,我的風險愈高,我是應該希望discount rate愈低的。他說,「但是對於一個僱主來說,他請不少這類「終身制」的員工,所以他的risk portfolio比較diversified,加上cost of capital一定跟我孤家寡人的不同,跟本不可能有同一個discount rate,那麼應該用誰人的discount rate呢?」這個時候我的白眼已經反到不能再反了,於是我開始bullshit,我想起中學時經濟學所講的tax burden,於是我想像這個difference in discount rate其實是可以通過談判,制定一個中間的discount rate,至於向誰傾斜,自然取決於bargaining power,包括我有多優秀,他有多需要我等等。

人生之中,也的確有許多不能用錢量化的因素。生老病死,喜怒哀樂,很難說這份工壓力大,你要多付我多少錢。大家對壓力的接受能力不同,有不同的標準,一概而論,有時也不公平。我想起有友人跟我說過,不是他脾氣好,看起來比較不拘小節,就等於別人可以佔他便宜。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把尺,立場站得穩是好事,但有時候站得太穩,傷害的是別人。也就是因為人有著這許多難以捉摸的心理、情緒,對不同的事物有不同的perception,不同的後果,大家的utility也有異。你視歸山林為逍遙,我則視為兜踎,哪如何定價才好。不能量化,那怎知孰輕孰重?那如何根據路線圖做出決定?

最後,他問我有何結論。我說,要是一定要計算出一個數字,是可行,也是合乎邏輯的。但我說在現實中,沒有人會接受這種offer,原因是因為未來有無限可能,volatility太高了,每個人都有無限潛能、無限upside risk,被僱的不會冒這個險。正如我兜裡只有一萬塊,我寧願慢慢的花,慢慢的賺,也不會過大海一鋪賭大小 - 即使一比一的賠率其實十分合理。同理,僱主也不會斥巨資投資一個問號。他也講出了他的看法,他認為跟本沒有可能有這麼一個價錢,因為大家的discount rate一定不同。結論就是,一個人,根本不能被定價的。

那天下午,我帶了本書,一個人到了樓下的咖啡坐了整個下午。我覺得自己好像握緊了點甚麼,卻又難以名狀。我透過玻璃,看著街上不同的人。走得慢的,走得快的,騎單車的,駕車的,各有自己的目的地。他們的身影交錯又離散,我覺得自己像在管中窺豹,這世界真他媽的複雜。直到現在,我被狠狠的拒絕了,好像甚麼也沒得到,手中卻仍拿著這根窺豹的管。我想,也許有一天,我能夠用這根管,一窺全豹到底長甚麼樣子。

2010年4月3日 星期六

之所以美麗

旅行之所以美麗,因為它是一段沒有責任的旅程。

除了擴闊視野,逃避繁囂生活這些陳腔濫調,我想表達的,是在旅途之上,旅者作為「客」的身份。

因為是客,所以看到好風光,可以賓主同慶,不亦樂乎。我想起柏林的聖誕市集,很熱鬧,我想足有百個攤檔,擺賣的溫酒熱食,手工藝品,空氣中瀰漫著炭火混和著烤肉的氣味,明明冷得要死,但那裡的人眼中有種光芒。用客的身份,可以感受每個地方最光輝的一面,有如到人家作客,端上桌的,都是最好的美味。

也因為是客,所以看到心酸的畫面,即使很無力,心態上也能夠很狗熊的逃離。前陣子到南美旅遊,之前看過點歷史資料,知道是塊充滿殖民和戰亂傷痕的土地。最印象深刻的,是有好幾次在阿根廷的一些街角看到一些尋找失蹤女童的通告,那種天真,與罪惡之間強烈的反差,叫人看了揪心,也很無力。在這個遙遠的國度,一個旅客,是幹不了甚麼的。好比你到訪一個朋友,家境就算多貧寒,與家人關係有多差,作為朋友的你頂多也是為其難過而已,永遠不必分擔這些不幸。有時候在異地看到一些社會問題,我會有種想「逃離現場」的心態,心裡慶幸,有這份可以逃離現場的福份。

所以我跟身邊的友人說,旅行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就算有甚麼不快的經驗,你也可以樂觀積極的當作「生活體驗」,當作「長了見識」,反正這些不快的經驗,也不會reconcile。因為客,終必歸去,作去一隻不止可以語冰,還可以摸冰、樂冰的夏蟲,是快樂的。

回到屬於自己的崗位,又要承擔起責任。因為有些事情今天做不好,明天便要付出代價。所以我想大概負責任累了,人總想當幾回carefree的流浪者。

我又想,那種真正的流浪者,尋不到自己的根,回到故土仍是客,又是另一種悲哀。

(打完了,想起年前在xanga翻譯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的序章,有點新瓶舊酒的味道。但這口舊酒在幾年後呷下去,又多了點歲月的醇厚)

2010年4月2日 星期五

只要不是荒謬的一份子

在這資訊爆炸的時代,最值錢的是資訊。但過量的資訊,不止花錢,也令世界變得荒謬。

我們每天都被迫接受海量的資訊,由打開電子郵箱旁邊的相關廣告,到走在街上巴士站、地鐵站數以千計的廣告板,困擾我們的,是大量的選擇。資訊,提供了選擇。如果資訊不流通,所有選擇都是functional的,買支洗頭水,不必考慮太多,反正你不會搞得清哪支比較好。現在不同,你有納米技術,他有滋潤因子,那邊廂又防脫髮,去頭皮都有五六個牌子選擇,說到底,哪支比較好?

這是一個十分吊詭的情況。我們不是洗頭水專家,不會知道每一支洗頭水的成份是甚麼,哪支最適合自己。另一邊廂洗頭水商卻用盡千方百計洗顧客腦,於是每一牌子都花大量金錢在marketing上,意圖令顧客相信自己的牌子是最好的,換來的卻是更混亂、更不知如何選擇的後果 - 這便是information assymetry情況,導致大家都著重signaling effect的後果。由於你掌握的information太少,而洗頭水商掌握的infomation全面,為了令你買該牌子的洗頭水,生產商需要花額額外的transaction cost,發出一些signal去令你知道他的產品比較好,這就是marketing。

這其實很無謂,你買一支洗頭水,是希望它成份好,最好便是有珍珠末,對頭髮最好。但當洗頭水商70%的開支都花在洗你腦上,羊毛出自羊身上,意思即是你買一支洗頭水,其實是需要三折的價錢,有70%的錢你都花了在聽他講解這支洗頭有多厲害上。這還不是最無謂,要是這是signal真的準確、有用還好,最大的問題是,當有一家開始發放signal,其他不發放signal的生產商便會相對蝕底,因此每個生產商的dominant strategy,都是一定要marketing - 因為你不發放訊號,我發放了便是我著數;你發放了訊號,我不發放便更笨了!於是,真材實料的要發放大量signal,虛有其表的也會花上同等開支,以期顧客在唔知頭唔知腦的情況下會中計。如是者,marketing就像軍備競賽一樣,愈做愈多,愈做愈濫,造成一個雙輸的局面:

對生產商而言,其實大家做少一點marketing是沒有分別的,但偏偏大家驚死蝕底,marketing 的開支愈花愈多,惡性循環之下大家都花多了錢,這些額外開支,是由生產商和顧客共同承擔的;

對顧客而言,由於他們本身product的information本就少,受到多方不同聲音的轟炸,只會令決策過程更混亂。於是決定不是根據product好壞而做,而是根據signal好壞而做。同時,也多花了錢來買一些「因為以上惡性循環而造成的不必要signal」。

結果是甚麼呢?就是買洗頭水的人本來只是想買一支成份最好的洗頭水,但由於資訊過多過雜,決定的標準會傾向於哪一家的marketing做得比較好 - 這是荒謬的,好像女人找老公,明明想找個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最後由於太多男人一起說話,只能選到一個最油腔滑調的男人。你覺得不合理,marketing界最經典的blind test就說明了這個現象 - 一組人蒙上眼,都覺得百事好喝點;另一組人打開眼喝,看著可樂的商標好,大部分人都選擇可樂。signal好,就是嬴家。

在某些情況來講,這個以signaling effect定輸嬴其實是有其價值的 - 就是對於一些賣status的高端商品而言。女人愛買LV,是因為marketing做得好,signal強,大家都重視,於是就知道是好東西。她們買的,並不是手袋,而是「LV花了海量金錢做marketing所帶來的品牌效應」。正如買金勞不是貪其時間準,買波子不是貪其馬力大(老細,香港地你想開得有多快?)一樣。在以上這些例子中,signaling effect是有其價值的 - 因為你買的,就是signaling effect,愈多愈重分量自然愈好。

但是,除了以上所講一些有如洗頭水一類的實用性商品之外,signaling effect的額外成本其實大得不得了。其中一個例子是小朋友。現在的小朋友忙得 不得了,要學跳舞、彈琴、遊泳、書法,每一個都是小黃藥師,為的不是才藝興趣,而是要signal給小學名校校長們知道,我的孩子是天才,他的父母很用心培養他們,不理他們有沒有興趣,以後會不會持之以恆的視之為畢生興趣,總之我的小孩的優質股。這便出現了「頂爛市」的現象,明明沒有興趣游泳彈琴的天才小朋友,亦因為有同儕「出茅招」發放錯誤signal,而被逼癲埋一份。於是大量小朋友呼天搶地,失去美好童年,「天才補習班」賺到盤滿鉢滿,學校校長發覺個個小朋友都多才多藝,最終踢出局的,是那些因為家境送上不了興趣班,卻又天資聰穎的無辜小孩。

又例如大學生找工作,大家內裡甚麼料了看不出來,不過都知道CV走在前面,所以傾莊要爭P,intern要找大公司,交流選名牌大學,選課要選好grade夠頹的。總而言之,一切signaling effect為先,個人發展?反正沒有人會看到。於是公司又要花額外的開支挖掘這些大學生學科以外的能力,apptitude test,assessment centre,多少人力物力,都是因為「出色」的CV太多太濫。

以上的兩個例子,不難發覺,供應方花多了錢signal自己,需求方花多了錢分析這些signal的真偽,原因是甚麼?是因為在這場博奕中,大家都因為想maximize自己利益而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dominant strategy,但當大家都這樣做的時候,其實大家都付出了額外的代價。到這裡有個問題,要是大家一起守規矩,其實大家都能夠得益。那要如何達致這樣理想的效果呢?

第一種方法是透過科技上的進步分辨signal的好與壞。比方說可能有人會在未來發明一種儀器,透過腦電波測試一個人的智能為何,那就不用又看gpa、工作經驗、課外活動等等,一試便知龍與鳳。那時候狗熊就不會再花心思裝英雄,反正都瞞不過去,那真正的英雄自然不必再逼於無奈,跟狗熊幹著同一樣的勾當。某程度上,現在公司採用的app test,其實也有一點透過科技減低額外開支的意味(要不然可能要多interview幾輪,找些專業人士看清楚你是英雄還是狗熊)。

第二種方法是透過一個強而有力的機關,強制限制一些行業的做法,以保持signal的準確性。比方說一些食物需要將詳細的營養資料貼在商品上,加上有嚴謹的執法機關掃除個別犯規者,如此signaling effect便能夠被控制在一個precise and concise的水平上。

第三種方法是選擇單一化 - 很荒謬。邏輯是,共產黨不用每天賣廣告說自己是個好政府,因為所有反對的聲音、對立的政黨都會被和諧掉。沒有選攝,自然不需關心signal是多是少,是對是錯,因為signal已經沒有意義。但顯然這現象在一個有效的市場、民主的社會是不應該存在,所以可以略去不談。

第四種方法是自律。透過協商,或透過道德洗腦也好,潛移默化也好,各競爭者約定大家都守規矩,為大家長遠利益著想。當然,總有些人會因為大家守規矩,自己便肆意犯規爭取最大利益。就如世界各國都知道美國too big to fail,於是繼續借錢救市,就有人繼續有恃無恐,希望各國幫自己埋埋「全民醫保」張單。

顯然以上種種方法並不能完全解決這些問題,於是世界繼續混亂荒謬。比如世界上談環保問題永無共識;比如香港論述滿天飛,三人成虎,市民不知有誰可信;比如大堆只懂吹拍奉迎的人身居要職,有能之士要麼鬱鬱不得志,要麼轉投他方。一切一切,彷彿說明了既然top down approach未能兼濟天下,也只能bottom up的獨善其身。我的想法,就是既然打破不了這個制度,便要成為這個制度的既得利益者。

不要問這個世界為何如此荒謬,只要自己不是荒謬的一份子。

男人的一天

清晨起床,九時許收到Bain的rejection email,我告訴自己,be a man。

中午出去開advertising的meeting,好不容易四小時過去,把資料找齊全了,大家決定回去看看資料沉澱一下,過兩天meeting再談。內地同學邀請我一起開會後一起撞球去,我說Why not,然後認識了幾個內地朋友,吃了個平常都不太捨得的豪華晚餐,隨後到唐人街撞球,用內地的話說,他們的球技都很牛。之後還到「哈根達斯」坐坐,有人失戀,話題聊得興起,發表了些狗屁不通的愛情經、人生經,大山都侃倒了幾座才歸去。

十二時許,回到宿舍,頹氣開始醞釀,我想,be a man,甚麼是男人呢?就是多郁悶的時候,都要充滿鬥志,都要保持風度,都要豪俾你。男人的世界裡,沒有呻吟的空間。在男人的世界,失去的,無論多留戀,灑脫的let go,然後向前走。

不能夠控制結果,但作為一個男人,至少要每天都過得很男人。

2010年3月31日 星期三

洛奇狂熱仍未減退

1. 內心充滿鬥志
2. 開始早睡早起既健康生活
3. 好有衝動將D生蛋打落隻杯到然後飲左佢
4. 行過見到D掛住既豬肉好想衝過去打
5. 做GYM好想舉個D重到瘋癲既weight - 不過舉唔起
6. 衝上梯級後好想舉起雙手yeah
7. 不斷練習單手做掌上壓 - 雖然只係夠力做一下
8. 迷上theme song - gonna fly now, 打算將其設為起床鬧鐘

It's about how hard you can get hit, and keep moving forward, this is how winning is done!!!!!!!!

2010年3月27日 星期六

Rocky

趁假日偷閒,一口氣看完了洛奇一至六集,只能說,這是屬於男人的電影!!!

好像看完一部傳奇一樣,由寂寂無名的小子,到垂垂老矣的昨日拳王,無論因自信跌倒,因為安逸墮落,因為親人離去而沮喪,因體力消減而軟弱,永不放棄的精神一直沒有改變過!

無論倒下幾多次,終有一日,我都會像洛奇一樣,站在階梯頂舉起雙手,發出勝利的嘶吼!

2010年3月19日 星期五

33蚊與20蚊之間

最低工資討論了十年都有,最近又有所謂「新進展」。

33蚊與20蚊,完全就像玩大富翁一樣,講的是議價能力,而不是錢的問題。

「喂,我塊地值2mil,你1.5 mil就想買?」

「你而家無錢,你按左佢都係得1mil,我俾多左你啦!」

其實無論20蚊又好,22蚊又好,24蚊都好,收買到多少個在職貧窮既人支持,都不是問題所在。在香港這個小政府、大市場,由自由經濟主導的地方,工會根本是毫無議價能力可言。

所謂參考外國例子,英國做到,法國做到,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國外的工會議價能力高 - 英航員工罷工,連美國的貨運工會都嚮應,堅持間間生意都做,就是不幫英航。香港呢?職工盟搥胸頓足多年,都係得個吉。問題在於雙方既議價能力不平衡,不可能在33蚊與20蚊之間洽談出一個大家接受的最低工資。

應否有最低工資,是價值判斷的問題;但最低工資的水平,是個如何執行的問題。究竟不同水平對失業率的影響多大,有多少中小企會受影響,這些都應先用研究數據理清,而非像現在「大富翁式」的開天殺價,落地還錢。用議價能力訂定水平,只會是一場各自表述的鬧劇 - 一方說對失業好大影響,一方說影響不大,說穿了,是大家都不信對方的數字。

要解決職貧窮,別信最低工資了。政府還是想想如何做好其他配套,透過補助、交通津貼等比較實際。擾攘多年,只得出一個「20元至33元之間」的結論,大佬,阿水都知道在兩者之間啦,真的認真你就輸了。

2010年3月15日 星期一

聖域多如狗,傳奇遍地走

最近都沒有怎樣打blog,除了是因為旅行過後要追趕課業以外,也是因為即將來臨的interview有點緊張。沒法子,以我這樣的履歷去報這個等級的工作,本就是越級挑戰,但機會來臨,也只得拼了,反正nothing to lose。但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還真折磨人,一時幻想一朝得志,可以語無倫次一下;卻又怕只是自作多情,唉!還是言歸正傳,感謝大姊找了幾位業界朋友與我練習case interview,除了獲益良多之外,更加體驗到那種「聖域多如狗,傳奇遍地走」的現象。

「聖域多如狗,傳奇遍地走」是在某套小說看到的一句,感覺很抵死。所謂聖域和傳奇,都是那種要修煉數百年才能達到的境界,好比金庸的五絕。這句的出處是網民批評寫手設定太差,初時說聖域、傳奇萬中無一,後來卻像街邊擺賣的大白菜。情況就像已經修煉多年的主角,以為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驀然發覺極多聞所未聞的龍套完來都是跟自己同一級數,不,比自己還高上許多班,夠沮喪不?我就是如此,幾個星期以來,密集式的遇見一大堆高手,好像讀HBS都隨手一大把,我都要無語了。

假如說人是根據normal distribution分佈,我們不知不覺會將假定接觸的圈子,當作一個足以代表整個population的sample。但其實不然,有些時候,真的是要你爬到那個高度,才會發現原來有這麼一個出類拔萃的圈子。而在他們眼中,他們的所謂「成就」其實沒甚麼了不起,因為在那個圈子裡,每個人皆是如此。操一口流利至極的英語,轉數奇高,唸ivy league,高薪厚職,何止glamorous,簡直是一種intellectual的衝擊 - 點解d人可以咁銀醒?而對他們來說,這根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 因為在那個圈子,只有這樣的人。那種在right tail的exposure,我這個within mean 一個SD的人多麼嚮往,多麼覬覦呀!感覺像大家出來聚會,人手一個LV、GUCCI,我面紅紅的拿個Baleno來,自慚形穢!

雖說以上所言其實無甚特別,但講是一回事,親身經歷又是另一回事。但最近真的充滿了這種「聖域多如狗,傳奇遍地走」的感嘆。本身有點自覺不足,但經過智利地震一役後,已經開始回復鬥心。大不了一死,反正又不是生死大事,豁出去也只是瘀一瘀!沒法子,曾經滄海難為水,感受過那種浩瀚,要麼自甘平凡,要麼力爭上遊,一步一個腳印的爬上去。我知道我不是那種甘於自己庸碌一輩子的人。

前陣子由於友人不斷講「這些機會,不是屬於我的」這句高登潮語,我好奇之下到youtube翻看了當年的星期二檔案,主題為隱蔽青年那一集。當看到阿源意興闌珊的講出那一句「這些機會不是屬於我的」,我有點毛骨悚然。



曾幾何時,我也曾經差點放棄了這心理關口,但現在成了一種警惕,每當想學小寶兄大喝一聲「老子不幹了!」的時候,我想起Matrix中Morpheus跟Neo在搏擊教學中講的一段說話:

Morpheus: How did I beat you?
Neo: You... you're too fast.
Morpheus: Do you believe that my being stronger or faster has anything to do with my muscles in this place? Do you think that's air you're breathing now?



沒錯,大家都是人,呼吸一樣的空氣,我就不相信我不行。感覺自己多數時候都是心態上懶惰,害怕在競爭落敗,而未必是能力上不足。古語都有云,一次做不好,practice makes perfect。人生本應是一場決心的競賽。Morpheus: I'm trying to free your mind, Neo. But I can only show you the door. You're the one that has to walk through it. 有些時候,不是靠別人的幫助,不是靠際遇的安排,也不是靠幸運的垂青,所差的,只是一份堅定不移的決心。

最後一quote:
Morpheus: What are you waiting for? You're faster than this. Don't think you are, know you are. Come on! Stop trying to hit me and hit me!

火!!!

2010年3月7日 星期日

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在智利首都聖地牙哥8.8級、史上第七大的地震下,我生還回來了!!!

其實我根本全程沒有感受過任何地震,最驚險大概是回程往聖地牙哥的航班只晚於地震發生七小時後,雖然當時遠在智利南部Punta Arenas的我感覺不到任何絲毫震動,但想像一下要是地震遲幾個小時發生,可真的是後果堪虞。死亡,這麼近那麼遠,事後看著新聞中的頹垣敗瓦,愁雲慘霧的居民,當真心下惴惴。

由於智利只有首都機場有國際航班,我們被迫滯留Punta Arenas,幸好是旅程的最後的一天,大家都有點「玩得夠皮」的感覺,也不算太掃興。最後決定繞道阿根廷,坐8小時的巴士到Rio Gallegos,我想,這個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我將會銘記餘生。之後再飛往首都Buenos Aires,轉機往利馬,如是繼續原來馬德里 - 倫敦的航班。

最躁狂的是打電話到LAN Airline更改航班的一日。每次等候要至少半小時,我們宿舍的寬頻失靈,要到當地網吧打電話,豈料那裡的連線品質也極其差劣,好不容易等到了有人接聽,講多兩句便斷線,又要重新撥打,苦等幾十分鐘。問他們有沒有direct line或email,都沒有,整天花了十小時在打電話,躁狂!充份感受到一些相對落後的國家,基建服務皆不能盡如人意的無奈,所以說,買張機票,有公司多收幾舊水是有道理的,我愛香港!

整個旅程,太刺激,激流、火山、獨木舟,最後還要大地震,實在太刺激!要感謝一直擔心我的家人,雖然地震發生的幾日我只是睡睡機場,生活依舊過得滋潤得很。但只看到新聞畫面的他們,被嚇壞了是理所當然的事,對不起各位!我會好好珍惜生命!

回到了倫敦,終於鬆了一口氣,也有點反高潮。一來太多課業要追上,咳,走堂旅遊的後果,二來過去兩三星期太刺激了,回歸了正常生活有點調整不過來。以前以為人生一定要璀璨繽紛,現在開始體驗到,一個人的心神其實並不足以支撐這種「獲獲新鮮獲獲甘」的生活,我大概也老了,也不用每天都八十後式的激動、抗爭、針眨事弊、燃燒青春,讓我隨波逐流的過上一段日子,水來土淹的完成coursework,午後到樓下的咖啡店呻一口咖啡,讀幾行閒書,我都舒爽得不知時日了。

還有,給我一張床,讓我睡個他媽的天昏地暗!一覺睡到自然醒,乃人生第一等樂事也。

2010年2月12日 星期五

一張飛

人生如睇波,金錢就是波飛。

人生的意義,前人討論過太多。對我來說,要人生精彩,大概就是要品味世界,豐富自己的經驗。或是周遊列國,增廣見聞;或是飽覽群書,承先啟後;或是出人頭地,大權在握;或是看破世事,歸隱田園。親情、愛情、友情,一切一切,除了讓人生更充實,更是賦予了人生一種高層次的意義。一位友人說過,除卻意義,一切都是那麼索然無味,我深表認同,人,本來就是形而上的生物,高貴低俗、貧賤飽暖,感覺而已。

人生要意義,意義來自經驗,有如一個超級球迷,看世杯英超,也看本地足球,陽春白雪,下里巴人,雅俗共賞,這才是人生。沉迷於球賽裡,是如此動人的經歷。一傳一射,妙不可言;完場前補時階段雙方拉平,緊張刺激;攻時動若雷震,守如穩如磐石,看個人技術,看戰略組織,也看當紅球星;為心愛的球隊歡呼,為不君子行為喝倒彩,危坐席上,猶如置身場中,睇波之樂,非外人所能道。人生又何嘗不是一樣,我們都在追求更多更多的意義,好讓我們在這個如此物質化的世代,能夠找到心靈上的充實。

然而睇波要波飛,璀璨人生也並非無價。無錢,不能周遊列國,不能品味生活。無錢需要為口奔馳,勞動足以將你一切形而上的希冀消磨淨盡。不要控訴香港如何文化沙漠,如何功利主義,發財立品,填飽了肚子,才能夠講理想。我也希望可以在一個悠閒的午後,躺在海邊的沙灘椅上,呷一口82年Lafite,看村上春樹的1Q84,思考人生。Come on,無錢,去沙灘玩水的時間都要用來兼職。有錢,才有享受人生的餘地。20歲就幻想退休生活,在香港叫不切實際!有錢才有飛,有奶就是娘!

聽得太多前途重要,沒錢萬萬不能的論調,我們都迷失了。我們對波飛產生了一種恐慌,波飛又貴,又少,所以撲飛要快要狠,金錢就是萬能。即使我們撲到了一張波飛,入場就坐,心中想著的不是球賽,而是下張波飛呢?下下張呢?今年七月便是世界盃了,我會夠錢嗎?本來為了睇波才撲飛,後來撲飛,只來為了撲飛,何解?

人生不能沒有錢,也不能只是為了錢,中庸之道,自古皆有。錢是一把鎖匙,開啟無數充實人生的機會。我們不能肆意抹殺金錢的意義,但也不應該得魚忘荃。一個人要有幾多錢才夠,這是一個因人而異的問題。有人說,我其實只是喜歡睇波,無論英超也好,南華也好,投入便好。那其實賺夠波飛錢,便可離場;有人深知自己迷戀足球,一定非看世盃現場不可,還要買定球衣支持,呼朋喚友,那便要加倍努力。認清自己的expectation,是人生重要的一課。最怕自己有時自我安慰,催眠自己「其實平平穩穩也可以過一生」,實則只是逃避競爭、逃避失敗,心有問鼎天下之心,卻無挺身而出之勇。自己看南華,發現朋友有錢看英超世盃,心中酸溜溜的,自欺欺人罷了。

所以要思考,要思考自己是哪類人,按圖索驥,儲好今天的錢,買明天的波飛。其實無論本地足球,國際大賽,只要看的人高興,便是一場好波。如果自覺昨日睇波太入神,忘了撲飛,今日便應好好增值自己。享受生命,應是一個目的,而非一個逃避的藉口。

想起一個IQ題:蜀國四君臣相約看戲,卻只有三張戲票,關羽、張飛、劉備、趙雲,哪個沒得看?今時今日,全球化激化競爭,戲票愈來愈少,愈來愈貴,你是要作大方慷慨的關羽,還是當仁不讓的趙雲?

2010年1月30日 星期六

One day in Bicester Village

充滿壓力的一周,隨著被通知面試延遲一星期而稍微鬆了一口氣。於是趁周末,逛逛倫敦附近的Bicester Village outlet,驅散一下多日來窩在宿舍練interview的「毒」素。而之所以明知不購物都逛outlet的原因,當然是因為上一份暑期工的關係,打算視察一下各地outlet有何不同。

之前看過一本書,原來mall concept起源於東南亞,起初在一些地少人多,人口密集的城市最常見,後來才慢慢傳到外國。所以outlet mall這樣的concept在外國其實很少見,尤其覺得美國鐵皮屋式的outlet很過癮,很「開倉」,感覺上買件貨都比較划算。同行友人說不太喜歡逛商場,覺得不像逛街,反而喜歡Oxford Street那種露天的開闊感覺。Outlet village也一樣,感覺上開揚很多,視覺上一定比outlet mall好。不過考慮一下天氣,我絕對寧願逛outlet mall,這天氣,手都不想拔出褲袋。

上年在西雅圖也逛過outlet village,感覺上Bicester的也大同小異,都是獨立的商店,鱗次櫛比的排列,店內地方寬敞,大街熱鬧得很,遠看就像一條小村莊。不過牌子就有點不同,除了比較大路的Levis、Tommy、Polo等,Bicester多了一些老英倫格調,「懶哂noble」的Aquascutum、Gieves and Hawkes、dunhill、Paul Smith等等,在美國都沒有看到。還有Gucci、D&G、Tods、Tumi、Burberry等等,充份滿足三高女性 - 高學歷、高收入、高年齡。工作真厲害,經過上個暑假不斷的痛苦惡補,我再也不是對名牌一竅不通了。

不過這裡仍然貫徹outlet一貫的特色,款式很爛。不是每個牌子都會特意推出outlet line,所以不少outlet都淪為散貨場。像Clarks的價錢真的很吸引,25磅兩對,不過款式真的爛到喊,買不下手。有時覺得逛街這活動都頗為搵笨,分明是expose自己在一個會不斷消費的環境下,outlet shopping猶甚,本身是抱著省錢的手態,最後卻發覺花多了不少,好孩子如我,暑期工時也未能幸免。其實平常都是有需要買某樣東西,才會上街去買,格價也懶,看對就買,方便快捷。我其實也不理解購物為何會帶來滿足的感覺,感覺上每次付錢時都很內疚,分明就是negative experience!

至於我?最後當然是兩手空空的來,兩手空空的去。不好意思用家裡錢買名牌,感覺有點敗家。自己錢更不用說,當初辛辛苦苦教辯論,不想太快花光。應該是人大了,踏實了,有錢留來以後買套英氣勃勃點的西裝,平日穿的就算了,我果然是個好孩子。

不過仍然幻想日後若然飛黃騰達,卡任刷物任購,輕鬆去旅行,食野不用看價錢的畫面......應該很爽。

2010年1月28日 星期四

辯秘(五) - 淺論二副

這篇主要談談第二副辯,我加入崇辯以來,只打過二副這個位置,所以也有一些心得可以分享一下。在探究二副的一些操作技巧之先,我認為先要搞清楚二副之本質。對任何一個台上的辯員來說,意識很重要,明白自我定位,乃是建立意識的先決條件。

確立戰果搶佔分差
二副上承一副,所以打得輕鬆與乎,很在乎一副的表現。一副打得好,戰場已定,對方已被牽著鼻子走,二副只需照著強攻位順勢追打,可謂錦上添花;另一方面,如一副戰場未畫好,己方失利,二副一方面要以番線強攻把戰場拉回己方,增加了整份稿的解說成份,另一方面又要以一連串反駁維持應有的攻擊力,則需力挽狂瀾,做得好自然是雪中送炭,做不好便兵敗如山倒了。

在戰略性上,二副可能沒有一副那麼明顯重要,但其實細想一下,所謂辯論比賽的勝負,還不是取決於三張分紙。正開多數都是中規中矩,一副的角色由於畫戰場、秤標準等工作,在得分上比較吃力不討好。相反,二副由於兼顧戰略性較小,可以發揮在遣詞用字、比喻上綱等的空間也就較多,而娛樂性較高正正是搶分的關鍵。所以一個好的二副,其實其戰略意義就在於搶分,追求高效率、高速度、高娛樂性。

籠統言之,二副的戰略價值有二:

第一,不斷向對手的論點狂轟猛炸,為對方台下、自由辯論以至結辯制造壓力,令其忙於應對,打亂其節奏,同時有利己方繼續窮追猛打;

第二,追求高度娛樂性,搶佔分差。

當然結辯的得分能力理應比二副更強,但由於雙方結辯皆有俯瞰全局這先天定位優勢,故創造分差的機會其實應屬二副較高。

快、狠、準
典型的出色二副是反應快、詞鋒狠、駁點準,三者合一,評判聽起上來有如狂風掃落葉,連綿不絕,除了營造一種龐大的壓力之外,更是將對方所講的貶得一文不值,如此娛樂性甚高。如果說一個好的一副是一枚核彈,能收一擊必殺之效,二副打得好,就應像「國產凌凌漆」中達文西拿出那一串「攞你命三千」的場面,西瓜刀、三角銼、單車鏈、摺、火藥......攻擊模式變化多端,令對方招架不及之餘,更有兩分令人忍俊不禁的味道,將打鬥變成一種娛人娛己的藝術,極盡表演之能事。

反應快
反應快有兩種,第一種是戰略上的,第二種是技術上的。意識上的反應快就是一聽到對方的論點,可以快速想到反駁的方法。反駁分三個層次,上策乃是用主線反駁,轉守為攻,反要對方回應己方之強攻位;中策乃是就點而駁,比方說對方前後矛盾,用錯數據,以偏蓋全,偷換概念等等;下策乃是面對一些不得不面對而由無法反駁的論點時,懂得如何抹黑其立意,矮化其論點,最後再包裝一下己方的立場。例如,對方若質疑我方開銷售稅變相剝削小市民,第一步我先抹黑其目光短淺只看小市民,第二步我矮化其所謂「剝削」其實只是每月一百多元的事,第三步我則包裝一下,指出對方並非反對銷售稅,歸根究底只是因為「百多元」的問題,所以其實只要政府願意提供補貼或豁免其實完全不成問題。

第二種反應快是技術上的,其實很講天份,有些辯員天生轉數快,甫聽到對方首句便大約知道其攻位,便快速組裝以「歸納、反駁、番線」三部曲的反駁方式。不過其實打辯論多了,其實都是手板眼見功夫,很多時候表面上的反應快,其實是出於準備充足,一個廚師炒辣蟹炒得多快,也快不過一碟潮州凍蟹 - 「整定」的。

要練習反應,可以平常多看辯論比賽,看到一個論點被提出時按停,立即思考如何反駁,訓練意識。比賽前一個人對著牆壁,不看底稿不看卡,隨意在反駁樹上選取論點即時反駁。隊中一貫的無限圍攻自由辯論亦是訓練良方。

詞鋒狠
詞鋒要夠狠,但其實這裡的狠未必一定要是狠毒型的,而是一種形象。有位師兄說過,二副最重要的其實是風格。所以風格,其實就是詞鋒的最高境界,二副有很多可供發展的風格:嬉笑怒罵型、大義凜然型、冷靜分析型、窮追猛打型、尖酸刻薄型......其實做自己,便會發揮得最好。如果是個厚道的人,強逼自己句句刻薄,反而效果更差。要做的,應該是想想如何突出自己的風格,冷靜分析的,不妨問一條一矢中的的問題,停頓兩三秒,環顧全場,一副指揮若定的姿態。平素「爛口」的,除了留意不要過火外,其實可以盡情挖苦,七情上面之餘,還可以裝裝無奈。打二副,其實是一件很好玩的事,現實生活中,哪裡有機會可以讓你不留情面的不斷挖苦人,還能搏得全場掌聲?

上面說的風格可能太形而上,腳踏實地一點,其實詞鋒也有一些技巧可以學習,比如說:

上綱:如果呢個制度咁好,其實照友方同學既邏輯,應該全港一律用普通話教中文....(普教中)

套字眼:原來呢d就係友方同學所講既「靈活」,就係「靈活」咁唔聽電話,「靈活」咁瘦肉變肥豬肉,「靈活」咁叫d不合資格既文員去做社工既工作...真係夠哂靈活 (一筆過撥款)

比喻:今日既情況就好似一個漏水既木桶,你無論泵幾多水落去,個桶都係唔會滿,d環保工業無賺錢既能力,長遠黎講其實生存唔到(資助環保工業)

比例政府每年用係社福界既錢係xxxx億,放係綜援既只有零點零七,而呢班呃綜援既人所呃既錢,只係佔全數既零點零零零零零七,友方同學今日就係倡議為左呢零點零零零零零七,放棄哂個d身處係水深火熱既受助人士(綜援應設年期上限)

比較:成功例子得一間東華三院,失敗既有一百七十間無攞到錢,友方同學話:差不多者。在座各位,一場一百七十比一既球賽,友方同學竟然同我地講係和波,呢個係咩道理?(一筆過撥款)

成語/古語:友方同學今日我送你三個不字...不思進取...不xxx...不xxx..../大學點解叫大學呀?古語都有云,有容乃大!(大學私營化)

例子太多,未能盡錄。練習方法,長遠來說多看書,多講話,多嗌交,哈哈。短期來說,可以準備的,例如成語、古語等可於賽前準備,平常練習則強逼自己多用以上技巧,不妨找一checklist 剔下自己和隊友應用了的「技術」,透過identify和apply的process加強意識。

駁點準
駁點準也有兩重功夫,第一是駁點夠準確,一矢中的。人家有十個論點,選取最重要的,即屬於對方立論基礎或我方強攻位的先駁,懂排序,分輕重,攻敵之所必救,此為其一。第二,就是要結構清楚,梳理好自己稿件的框架,以下提供幾種二副常見框架:

散點式:適合遇上大量論點,而己方辯員火力特強時應用,好處是連綿不絕,高潮迭起,可參考崇辯每年第一次睇帶蔡聖龍之打法。

食字式:散點的進化版,將論點歸納作三大範疇,然後用三個「不」字、四個「一」字等等作框架,好處是條理分明,易聽易抄,唯需記緊排序

流程式:將對方由立論基礎、標準、推論以至論點等等以流程形式反駁,框架可以很簡單,但內容必須非常合乎邏輯,大致上為 價值>論點>細節 (如可行性) ,例如:

「友方同學今日有三大錯誤,一開始,佢就企錯立場,以為xxxxx...

企既立場錯,自然只見樹木,而不見樹林,第二錯就錯在睇錯現況,以為xxx就係一切,忽略左...

好喇,立場企錯,現況睇錯,方案都錯埋已經係意料中事...xxxxx」

小結一下,框架其實只是一種羅列論點的方法,以上只作參考,當然可以隨時自創框架,先決條件是要夠清晰,最好當然有少許灼頭,例如打大學的辯題以三個「大」或三個「學」字就起應題之效,而對於一些攻擊意識強的辯員,簡簡單單的散點式,加上合宜的排序,可能更能有效彰顯威力。

軟硬兼施
聽過蔡聖龍講過一句,一份好的稿最好就是軟硬俱存,所謂軟,就是指一些比較娛樂性高的成份,例如比喻、挖苦等等,硬則指硬橋硬馬的道理,二副的optimum ratio我想大概是60(硬)-40(軟),視乎情況與風格而定。如果處於劣勢,可能要多花篇幅番線畫戰場,再花時間吹水便不切實際了,相反如果情況甚佳,不妨花些心思包裝一下,搞搞笑,始終要論點不是駁得愈多愈好,而是駁得愈準愈狠就愈好。

好,夜已深,今日到此為止,下回再講一些具體操作上如何配合一副確立戰果,同時為結辯開路的心得。

2010年1月21日 星期四

Let's make it personal

本身說這裡是拾里揚場,好像很久也沒有講過一點自己的事,現在就來講講。

人就是這樣,超然的看事情容易,超然的看自己難。我是個完美主義的人,甚麼都想最好,卻有顆懶惰的心,甚麼都做不好。人呀,就是這樣,眼高手低。到哪時手高了一點,眼卻又更高了。心中有份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喜悅,更多的時候卻是有種不得不往上爬的壓力。一靜下來,總覺得有隻手從後面捏著自己的脖子,催促著我要努力向上,沒法子,太不滿意自己的高度了,往上爬吧,能多高就多高。

以前常有種傾向,常常在別人面前投訴自己不行,仔細想想,大概是潛意識中想別人講幾句「其實你很好不用擔心」之類的空話安慰一下,還是大姊的一句Fish for compliments講得好 - 釣譽釣譽,釣得來的,大概都不是甚麼了不起的名譽,這行為,真像弱者,柒頭所為。

雖然現在也會不自覺的釣釣譽,不過念頭一起,即便警醒自己,哼哼,fish for compliments,柒頭所為!有人稱讚幾句,沾沾自喜之際,哼哼,自高自大,挑!柒頭所為。

這柒頭我是決計不當的!

高鐵:就當上了一課


最近本想為高鐵寫一篇博客,花了頗多時間查找資料,但認真想來,高鐵這個議題牽連甚廣,在資料眾多的情況下,要細細歸納分析,平衡各方利益實在太難了。尤其不少著名城中時事評論員早已發功,珠玉在前,我不好意思翻炒舊菜。所以只揀幾點講講,分享一些看法。

抗爭是手段 而非目標
很多抗爭者都是為菜園村居民抱不平。這牽涉到在城市發展與保育之間如何求取平衡。看著公公婆婆的慘況,我也感同身受。但其實城市發展,向來是破而後立,我們很難要求政府興建任何基建都不能夠影響任何民居。關鍵是要看政府如何彌償受影響的市民,以及有沒有更佳方案可作替代。以上這番官腔說話不容易講,因為受到影響的是活生生的人,以及有感情的家園,這一點我絕對沒有懷疑。但換個角度看,煽情的說話其實最容易講,站在道德高地指點江山最為容易,但如何存大局,知利弊,用一個理性宏觀的態度去尋找解決方法,是每一個抗爭者都需要反思的問題。抗爭是手段,抗爭的後續方案才是目標,只破不立,便有點倒果遺因的味道了。負隅頑抗,可行性其實甚低,倒不如轉個方向,為公公婆婆謀取更多福利,反而可能皆大歡喜。

造價高 成本應合理攤分
高鐵造價過高,又牽扯到公共運輸成本效益問題。我有幾個看法想提出。首先我對於香港段平均每公里造價25億的算法其實有點疑惑。但凡高鐵,例別經城市和郊區,北京至廣州等段平均造價只為1點幾億,當中包含了很多郊區的鐵路。要是單獨只將高度城市化、地價高昂的香港段獨立抽出算取平均數未免有點偏頗,因為一條鐵路的價值並不能分段截取計算,而是在於其連結兩地之功用,每一段都必不可少。因此就算香港段多貴,都應將其與廣州段一起計算平均成本,從而攤分支出。一個平常節儉的兒子每天只吃飯盒,只是在母親節請老媽到半島大吃一頓,我們當然不能因此說他是個「大花筒」。另一方面,香港段之所以價高是因為其在地底建設,一則避免擾民,二則高度城市化的香港在地面上興建鐵路有所難度,此兩項原因,其實皆合乎大多反對派的利益。因此,在反高鐵造價過高的同時,其實應該探討究竟有沒有其他更好的替代方案,例如錦上路方案,或者索性承認由於香港情況獨特,在不擾民的情況下此高價無可避免。再進而根據第一點,與中央磋商一個較為公平的成本攤分方法。所以要反的,其實不是高鐵,也未必是政府方案,而是成本利益的分配方法。

高鐵並非投資
另一有關成本效益的迷思則來自中大某教授的意見:「經濟回報先得個6%...如果做任何生意無回報6%,邊個會做呢行生意?」我其實不太認同這種只以回報率量化基建成果的方法。第一,基建所拉動經濟,例如商務、消費、旅遊等效果其實並不反映於只看票價的回報率之中。同理,高鐵所帶來的利益並不只限於所謂「乘坐高鐵的富人」,對於創造就業、刺激經濟,長遠來說「做大個餅」,我認為其實人人受惠。

第二,基建不能看成一種投資,其在城市品牌、經濟、政治、甚至是文化上的戰略價值遠遠大於「回報率」三字可以代表的涵義。單看回報率,歐洲之星都年年虧蝕,照這些所謂的「金融知識」來看自然早死早著,但其所帶來對旅遊業的影響,大家心中有數。田北俊說得好,所有客量、收入等等其實全是紙上談兵,20年後的有多少人在兩地穿梭,誰會估算得到?我覺得這是一個死結,根本大部分市民不妥的,其實是政府而非高鐵。669億有多少,其實我們都沒有甚麼概念,反正就算不予興建,都不會每人派八千大元就是了。也不是說興建了高鐵,就不能加綜援、派多點生果金、增加大學學位、回購隧道等等 - 香港政府,也不是只有669億。太多聲音騎劫高鐵了,令這趟渾水更加混濁不清。

八十後未必是「八十後」
相信除了內地人會對港人引入內地「潮語」有夠興奮之外,最開心的一定是呂大樂教授 - 「八十後」一詞一次又一次地為「四代香港人」賣了不少廣告。說世代衝突,練乙錚先生的見解很不錯,(詳見《練乙錚:「八十後」與社會深層矛盾》),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但另一方面較令我感興趣的是看到Facebook內不少人都堅稱自己並非報紙所定型的「八十後」,反對以年齡標籤新一代。我覺得當中最邪惡的,是以「八十後」一詞作為一種政治立場,其有三害。第一害,深化社會世代矛盾,由曾司長都勸說「八十後」要擴闊視野、多作理性分析,便知道傳媒將「八十後」定格成一群不理性、激進、不經思考的青年的招數是如何成功。第二害,煽動八十後自我標籤 - 由於我生於八十後,所以我也要「為社會出分力」,反政府,反高鐵!於是不少八十後,都被自我催眠成傳媒口中的「八十後」,「大義凜然」的反高鐵去也。第三害,引起真正的八十後之間的矛盾與猜忌,有同齡人不齒所謂「八十後」為反而反、「博出位」,其實反不反高鐵,與是不是八十後,又有甚麼關係?

比激情多一點
八十後是有理想、有激情、有動員力的一代。我們掌握著高端科技,懂得用Facebook、twitter等動員包圍立法會,力量愈大,對獨立思考的要求也就愈高 - 一個小孩揮動一個大鐵錘,很容易便會砸傷自己。但總括而言,我覺得有更多青少年關注時事,勇於表達意見一定是一件好事。社會大眾應該給予一些空間讓新的一代擺脫政治冷感,對我們關注社會時事、勇於表達意見予以肯定,而不要只把焦點放在遊行中個別的激進行為,始終,要求青少年像老教授般博學、溫文、爾雅是吹先求疵了點。

但我覺得更重要的,是我們八十後對自己的要求。我們能夠付出的,應該可以比激情多一點。激情與理性從來不是對立,創意、資訊科技、活力,這些都是我們的強項,而作為社會上知識份子的大學生就更加責無旁貸。我想,我們在示威以外還有更多可以做。何不對議題研究多一點?用多點事實作理據,用多點耐性爭取對話,用多點交流促進氣氛,會被跨鐵馬、燒記者背包、挑釁警察等行為更能夠達到目的,更能夠獲取社會的掌聲。

中港的政治博奕
如果把中港關係看成一場政治博奕,那麼高鐵只是一件小事,然而我們可以從中看到港人的心態。我們不齒政府媚中,我們信奉港人治港,尤其以往一直自命比內地人優越的港人,在經濟環境轉差,機會開始被內地奪走後,心態有點那麼不平衡。我們一直不想承認,其實我們在往後的幾十年其實要靠阿爺提挈,生活才會好過一點。不是嗎?要不是QDII、QFII,我們哪能透過H股賺取外資想要投資中國這個大市場的金錢?要不是自由行,我們的旅遊業哪能如此昌盛?還有物流,已經逐漸被國內價廉物美的沿海城市所邊緣化。我們不能否認,中央的每一項政策轉變,都有可能傾倒我們的飯碗。在我們反特首,反高鐵,想以五區總辭要脅中央談判的同時,其實應該想想,特首這個位置,誰坐上去,都要媚外又媚內,兩頭不討好,龜縮在立法會裡還好,難道要走出來跟我們說,「唉,各位,上頭不高興,大家便無飯開」嗎?

訴諸情緒不能利益最大化
我們想中央下放權力的同時,中央又何嘗不怕香港會變成另一個西藏?黨的幹部們看著這班「八十後」衝擊立會,又何嘗不會怕這樣演變成另一場六四?給你普選,要是選了毓民當特首,要脅自己平反六四,又豈不是作繭自縛?在高舉「港人治港」、「民主精神」等旗號之後,細心想想,其實在政治博奕的平台上,沒有所謂道德高地,沒有所謂法理依據,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利益。訴諸情緒,與爭取最大利益,也就是民主,可能是背道而馳的兩條路。

就當上了一課
高鐵應不應該興建,應不應該用這樣的方案興建,有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案,小弟才拙,實在不敢妄下定論。反正撥款已經通過,我們能做的,大概就是從這次的抗爭汲取經驗,好好思考以上種種問題,下次更客觀、更理性地整合各種意見,無論是不是八十後,都可以理性地表達我們的激情。

反正,在香港這個地方,應該還會有很多很多次抗爭。

2010年1月15日 星期五

哪來的許多白眼

八月遊上海,看到上海美術館裡毛焰畫展的一幅畫。

毛焰是誰我當然不知道,只記得畫展的介紹中說毛焰的畫很受爭議,很多所謂藝術批評家都會以不同的角度過度解讀他的作品。但藝術這回事,一百個人眼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對於作者想表達的,解讀只是一個參考,又可能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所以藝術之所以玄妙,有時候在於其在意象上所留之白。

我向無藝術素養,本打算看看就走,卻看到一幅頗為耐人尋味的畫。畫中男子西裝革履,雙手插袋,側著頭。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於是也不自覺的也側起頭,手插著袋,用一個同樣慵懶的姿勢與他對視。

四目交投,我才發現,那是一種用眼角餘光舉高臨下的蔑視。我不爽,太不爽這種蔑視的目光。別人看不起我,我也要用行動狠狠的証明自己。我卻早已忘了,我正以一樣的姿勢,插著袋,側著頭,也用眼角的餘光朝上與「他」對視。一人一畫,一真一假,一高一低,用同一個姿勢大眼瞪小眼,對望了好幾秒鐘。我忽然覺得有點滑稽,這畫面還真「互動」,於是一笑置之。

我後來想,要來我沒有側著頭,也發現不了那蔑視的眼神,所以是誰先蔑視誰,大概也說不清。其實若一早轉身離去,目光沒有焦點,哪來的許多白眼?

2010年1月12日 星期二

The ultimate test of friendship

之前同行的新加坡仔說:旅行是友誼的終極考驗。

這要從旅行的成本說起。對我這等貧苦學生來說,旅行所費不菲,如此大的一筆投資,虧掉當然跟你沒完沒了。在職的人跟不必說,整年才得幾天假期,計劃不好,又要等幾個月才有機會。時間、金錢,以一串光陰一串金的匯率互換,怎樣看來也是很重的投入。

我喜歡看博物館,你卻說去shopping。用我的錢,做你喜歡的事,我豈非虧大了?在本土也還好,反正都是犧牲幾個小時,旅行不同呀,浪費我一串光陰,又浪費我一串金呢。Expectation manage得不好,又是一場考驗。

又謂「相見好,同住難」。連續幾日密集式的同住,投不投契,一試便知。生活習慣、作息時間、飲食喜好,便密集式的進行磨合,或磨擦。怎樣知道一個人是否like你,很簡單,找個他最累、最不想social的時候跟他講幾句話,你就知道了。最尷尬的是有了磨擦,還要每日都撞口撞面,難離難捨,想像一下都覺得「俾錢買難受」。

大家想法不同,又是一樁煩事。有時候看名山大川,心中激動得不能自己,很想找個人分享澎湃的感受,身邊人卻答非所問,不知所云,你又會覺得,唉!那熟讀史書的某某在哪裡?哪詩酒風流的某某在哪裡?話不投機,半句也嫌多!

想起新加坡仔的一句 Traveling is the ultimate test of friendship ,真是要多去幾趟旅行,比較一下,才會感同身受的道理。

旅行,最重要的果然是旅伴。

考試期間,少少想法,只想大家知道,我還沒有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