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27日 星期五

我們這代人

看畢曹仁超訪問以及呂大樂教授的四代香港人,想分享一點我對這一代人的看法。

這是一個甚麼都有的年代。如果說上一代人只要拼了命讀書就能成功的話,這代人的遊戲規則已經轉變。以前科技沒有現在發達,交通也不方便,孩子要接觸資訊只有看書。看書是學習,也是娛樂,所以孩子愛看書。而正因為選擇太少,所以書看得再多也唯恐不及。

這代人物質太豐盛,娛樂方法也多。單說坐車,可以聽ipod、看書、打psp/nds、打給朋友「攝時間」,太多的選擇,使我們沒有思想的空間;多少次,我們或是聽歌,或是在facebookyoutube上亂click亂看一通就消磨了整個下午;ICQMSN,跟朋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也就幾個小時。就是想靜下來看看書,也會有日本漫畫、無記劇集、PPStream等分散注意力。更不用說Play StationXbox等極盡感官刺激之能事的遊戲。我從小就被媽媽說我「坐唔定」,我就奇怪,那麼多東西分散我注意力,那有可能坐得定。

我們面對著太多娛樂的方式,要抵擋誘惑,抽出身來,難。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某程度上,多元化娛樂是經濟走向現代化,發達社會的表徵,但我總覺得這代年青人少了點靈氣。中學讀到白先勇上課時偷看《琥珀》,也不理老師教什麼量球徑測長度,自看得津津有味。我不禁馳想,那年代的人,就偷懶也偷得比我們瀟灑。今時今日我們中學生,上課玩PSP,偷看新一期EXAM連載,偷發諸如「BB我愛你」等肉麻短信,盡皆俗不可耐。若要一言蔽之,我們是在未懂得衡量的年紀,便已遇上太多選擇。在經濟飛速增長,消費主義的年頭,我們賠上的,是心靈上的空浮。

這不能全怪年青人。我把以上種種「好東西」塞給白先勇,他也一定會覺得電腦遊戲比較吸引。我們不能只埋怨青少年沉迷網吧,每個發達國家也面對同類的問題。我敢寫包單,愛文學的白先勇也一定為金庸群俠傳online著迷。這是社會風氣、意識形態,誰都覺得連機打winning eleven緊張刺激,問題是少年人一定未夠慧黠看清事情的長遠價值,中伏是理所當然,要問的問題是我們今日要如何避免中伏。

想說的是,我們這一代想要成功,先決條件是抗誘能力。只有能夠抵抗眾多娛樂的誘惑,我們才有最基本的,自我增值的籌碼。

再進一步,現今這代人每日接觸的資訊太多。以往的人學一門學問,認真研究便足夠。這一代人,每日都被不同資訊轟炸,要少年人從眾多聲音中理清脈絡,更難。古人讀四書五經,聖賢之道,少是少點,但勝在字字珠璣。今日我們的媒體如何,網絡世界如何,有目共睹。多少人報紙先看體育版、娛樂版;有多少人沉迷高登,日日淪陷在「膠已俾」「酒已賜」等無聊回覆之中;多少人不讀報不看新聞,每日的social activity只是MSN......大有人在。

大概媒體也懂捉這代人的心理。所以寫得愈嘩眾取寵,愈簡單低能就愈多人看。反而嚴肅的、認真的反而少人看。撫心自問,我都承認蘋果比信報來得有趣,但如此並非久安之道。我們這一代變得不願go into details,去過不少論壇,人們一看到長上少許的文章,「好悶呀」「嘩,咁長唔睇」等回覆此起彼落。於是我們變成了口號式的一代,只喜歡看point-form,只喜歡嬉笑怒罵,因為我笑你,我串你,我鬧你,只需將自己放於道德高地,無需跟你認認真真,實事求是的討論下去。

在眾多雜訊之中,要以理性認識世界,實事求是的獨立思考,又是一難。

不是埋怨,不是自鳴清高,而是想指出一點:社會進步了,環境變化了,今天我們需要的是另一種能力、另一種遊戲規則才能成功。

與此同時,這一代的分工愈來愈細化。一科商科已夠狹窄,還要分拆成各種主修如管理、市場營銷、金融、資訊系統、風險管理、計量分析.......經濟上的效率是提昇了,我們擁有了更多所謂專才,但學生們要看到全局就更難,眼光也就更狹窄。

從前有個共和國家,每年都要建不少高塔。這些高塔原本是由所有民眾合作建設的,大家無分彼此,一起思考,大家都會算角度,計重量,大家都能看到整座高塔的意義,大家都是偉大的工程師。但有一日暴君入侵成功,命令將所有工序細化,命令一班奴隸各自負責建築的不同工序。於是擔泥的,只懂得擔泥,眼中也就自然只有那一坨泥。整套智慧集中在那一小撮最上層的建築師當中。於是擔泥的繼續擔泥,他的兒子也將繼續擔泥,他的孫子也將繼續擔泥......今日,奴役我們的是金錢、觀念、規則。

我認同division of laborspecialization的概念,只是想指出在這樣一套規則下,我們要做得更多,才能脫離奴隸的身份。

我們社會現代化了,現代化到了一個地步,由我們出生那日開始,已有太多既定的路讓我們走,已有太多細化的工作準備讓我們做。我們從小便被洗腦:做好學能測驗、考名校、上大學、讀醫讀法讀商、進大公司、一步一步晉升,於是,我們擺脫不了社會規則的桎梏。不像上一代,他們孑然一身的往香港闖,辛苦是辛苦,但他們是當年的規則設計者,有一份瀟灑,有一份豪氣,有一份遠見,是我們這一代要付出雙倍努力才能學到的。

我們活在太多看起來「設計得很好」的規則,反而像那只看到一坨泥的奴隸工人一樣,眼中只有會考、高考、GPAI Banks......沒錯,一出來社會做事一定是由奴隸做起,這無可厚非,也是理所當然。但就算是奴隸的身份,我們也要有主人的意識 - 用主人的角度理解規則,改變規則,創造規則,直到有一日我們也變成主人。

主人意識,放在奴性特重的中國人社會中,又是一難。

抵抗眾多的誘惑,在云云噪音中找到真相,還要用奴隸的身份活出主人的意識 - 這才僅僅擁有成功的資本。

也不是要無病呻吟,而是想分享自己的看法 - 在這世代想要成功,除了語文能力、表達技巧、人際關係這些基本必備的soft skills之外,我們更需要的思維上的一種進步,在我們還年青、還有熱情的時候發光發熱 - 男兒何不掛吳勾,收取關山五十州!

在此分享一些我的建議,大家也不妨來分享一下:

一、Look for a mentor:自己看得不夠遠,便用比你看得遠的人的眼晴看。我一直很感謝我大家姐,每當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她一定能給我答案。我對她有種盲目的信任,假如日後我真的能夠成功,我會將95%的歸功於她的幫助。

二、Keep reading:用一天時間吸收一個大師一生的成果,是一種福份;用一百個大師的視角去看這個世界,是一種上一代人永遠想像不到的奢侈。

三、Think, think, and think:我們這一代做得夠多,但想得太少。擔再多的泥也是奴隸,想一想你那一坨泥在你奴隸成長為主人的生涯扮演著甚麼角色,你會擔得更好、更快樂。

有人會說,時間太少了,不夠用。我覺得要是保持著原來的心態,就算給我四十八小時,我們也會用同一種方式在忙。

我們需要的是一個心態上的轉變。

2009年11月24日 星期二

也談地產

地產的最終極意義,並非在於炒賣、住宿、獲利、租賃,而是為土地塑造一種「況味」,找不到一個恰當的詞語,姑且稱之為context。

在此首先嘗試探討地產之本質。商人買地,發展商根據地之用途,在上建築硬件,如商場、住宅、寫字樓等供人使用。滲入人的元素後,開始有軟件這個概念在其中。甚麼樣的人,做甚麼樣的事,都在影響這塊土地的內蘊,而這種內蘊又從而拉動硬件配合,軟硬件之間隨著時間互動,在這塊土地的實際產出之外,久而久種逐漸形成一種內涵,暫且將其稱為context。為甚麼用context這個字,是因為這種況味是有時間性的,無數人的行為,日積月累,才能形成context,並非一下子建構得了。

純粹以金錢角度看一塊土地,難以代表整個context。雖然說,有些情況context的價值亦反映於價格之上。在此想分享我長大的地方 - 太古城。太古城在樓市上有「大藍籌」、「樓價數十年不倒」的稱號,原因是其價格根本完全反映不到其折舊。明明是幾十年的舊樓,賣得比新樓盤還貴。在我看來,最終極的原因是因為其context。我住了十多年體驗到的是,太古城治安特別好,出沒的人比較斯文正路,夜間街上人不多,很是寧靜。在太古城感受到的是一份安全感,很平易近人,不會擠擁得吵耳,卻也不會華美的讓人覺得高攀不起。聽過很多人說,其實很多有錢人住在太古城,我想,怕的是住山頂高處不勝寒,貪的是這份大隱隱於市的人味。是故太古城樓價比起同期的樓宇可謂金槍不倒,樓已舊,況味仍在,大概就是人想買的是這份context。

在此不是替太古賣廣告,而是想探討一下context是如何建構出來的。不知大家有沒有發覺,太古地產的發展項目,幾乎全都有四大元素 - 私人住宅、辦公室、高檔商場、酒店,姑且稱之為「四合一策略」。例如太古城,有one island east、太古城中心、EAST、中心寫字樓;金鐘有太古廣場、一至三期寫字樓、The upper house (service apartment)、港麗、JW Marriot(太古各有兩成股份);九龍塘有又一城、寫字樓、本身亦是高尚住宅區;東涌則有東堤灣畔、東薈城、東薈城寫字樓和Novotel。我曾在internship的induction時問過太古地產的HR,這「四合一策略」的價值為何,他說是便於管理。後來自己書看多了,想多了,漸漸發覺其實大有道理在其中。

千萬不要將地產想成硬綁綁的地盤或建築物 - 我領悟到這其實是一門人的生意。廟街之所以吵雜,是因為起初多大排檔,去的多是低下階層,人漸漸多了,吸引擺賣的人。後來人們發覺這地方熱鬧得很,叫賣聲、叱喝聲此起彼落,有種美的和諧,於是成了旅遊點,廟街逐漸成了地道、市井、熱鬧的代名詞。太古地產這「四合一策略」,其實是透過硬件,吸引不同的desirable segments,隨著時日度過,以人的活動為藍本建構出context。而太古城的例子正說明了,一個成功的context足矣扭轉一切。

試想想,有一個地方,起初出沒的是中上階層、大公司員工、五星酒店旅客與購物狂,於是這一帶的食肆、商鋪也開始有格調起來。由於出沒的人的關係,久而久之治安也好起來,食店質素有保證,消費也高了。每日都有西裝畢挺,拖著行李箱的外國人走過。夜晚白領都放工了,街上自然安靜起來,卻有三兩住戶悠閒散步,又不至於太死寂。你會覺得這地方高雅、有格調,卻又不失人氣。付多點錢,除了買的是那幾百呎的家,是每天包圍著你,日積月累的這份context - 這便是太古城。可以想像得到,以上種種行為、現象,其實是可以通過發展各項地產項目所控制。別要忘記,太古城的前身是太古船塢,還不一樣建構成今日的景象。

金鐘是另一個好例子。金鐘的景象如何,香港人一定知道,也不用細緻描述了。傳聞當年洋行巨擘太古眼見中環已差不多發展完善,遂有「decentralization」之意念,銳意發展中環以外另一個商業地帶。結果如何,大家有目共睹。這就是太古地產的策略 - 一定要是甲級寫字樓,低級的也就算再賺錢也不願做;旁邊的一定要是五星級酒店,四星級也要走悠閒路線;商場賣的一定要是名牌,即使有再多的小牌子付得起錢願意進駐,也寧願空置(順帶一提,東薈城本著寧缺勿濫的精神,occupancy rate一直到2007年才是100%);因為租金有價,context無價。蝕幾年租金事小,影響整個context事大!

看遠一點,看闊一點,將地產擴而充之,香港的發展其實亦有借鏡之處。我們談文化保育,談城市發展,談兩地融合,其實真的不應只往錢看。因為土地是我們的根,古人說得好,地靈人傑。每一寸土地怎麼利用,代表著往後的context,代表將孕育出怎麼樣的人。地產地產,其實也是物產、人產、文化產。

2009年11月16日 星期一

外國的經濟現象

一、供求決定價格
倫敦的雞胸比雞腿貴,香港的雞腿比雞胸貴

二、貿易逆差
港女俾鬼仔媾哂,港男卻一條鬼妹都媾唔到

三、邊際報酬遞減
放入雪櫃的食物愈多,自己食得番的就愈少

四、規模經濟
洗衫係要等到拎起個洗衣袋個陣重到連個洗衣袋條繩都斷埋先捨得洗.....因為好遠...好凍...好Q多人...

五、良幣驅逐劣幣
買野找番黎d散紙,最終都會唔知點解唔見哂,到得番哂D紙幣,洗衫個陣又搵唔到銀仔...

六、貧富懸殊
有人廿磅又食一餐,有人廿p又食一餐......

七、Information asymmetry
旅行個陣成日係街頭間鋪買左D野食,係街尾先發現同一樣野平成一兩歐...擺明呃Q我呢D遊客...


藝術何價?

來到倫敦,想到人們說香港是文化沙漠,也不無道理。

在學校修讀一科"Performing arts in London",一開始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我醉心藝術,而是因為我們可以優惠價50磅看價值150磅,一連六場不同的表演,包括音樂劇、芭蕾舞、莎劇、現代話劇等等,抱著身到異地擴闊視野的心態,一看無妨。

看了才知道,原來倫敦的藝術氣氛多麼濃厚。在香港,聽見人說去看話劇我們會說:嘩,咁有文化呀你?兩三百塊的一張票,只屬於有錢人附庸風雅的玩意。在倫敦,無論是芭蕾或是話劇,時時全院爆滿。印象最深刻的,是去看一場莎劇的時候,台下圍滿了站著的人,一問之下才知道有種只售8磅的經濟票,讓觀眾站在台下看。那種感覺,令你覺得藝術並不一定要很風雅,而是可以與眾同樂的。看場話劇,觀呼整晚,對本地人來說就像飯後去散步一樣的自然、悠閒。一個真正懂得藝術的城市,不會高呼藝術,因為藝術早已融入人生活之中。換了在香港,舊幾水企兩粒幾鐘,有人會幹嗎?

同為metropolitan city,香港的藝術氣氛為何會如此薄弱?在香港讀報,經常看見有劇團呻窮,找不到資助便要結業,或是要排期等政府派錢才能苟延殘喘。我想起那個在covent garden門口表演的印度青年,他仍是兩年前的那一個,說的對白我都記得八成,搞的冷笑話仍是當年的那幾個。看到他那自信滿滿,露出一排白牙笑說:I am a performer, and I do this for my living的時候,心中有點羨慕。為何異國的一個街頭表演者,也像活得比較有尊嚴?

有人謂,香港沒有文化底蘊。我想問的是,同為大城市,我們有甚麼不同?人家有莎士比亞,我們也有李白蘇軾,近一點的,也有唐滌生梅蘭芳,可以發展的市場也有很多,但我們的藝術產業就不見如倫敦一樣的蓬勃。又謂,所謂的藝術,過氣了,現代人不會明白。莎劇用的老式英文也是深奧難明,但散場時聽見鄰座如數家珍般唸出一句又一句的對白,自然得有如我們唸床前明月光,別人能做的,為何我們就不能?

也許又有人會說,香港容納不到藝術。藝術是有錢人的玩意,香港行的是高地價政策,土地一定要用來作一些高增值的產業才能回本,藝術產業根本難以持久。倫敦的租比起我們只高不低,與香港、紐約、東京等地並列世界最貴租的城市。但人家照樣處處劇院,而即便是香港,也有些租金比較便宜的地方,天水圍,也可能可以發展成本土藝術之城。

又謂,香港窮人多,沒倫敦人富有。翻查資料,倫敦有53%住戶收入低於30,000磅一年(約為港幣395,000),香港都有28.3%的住戶有此收入,撇除倫敦生活指數較高的情況不說,都不見得香港的藝術產業有倫敦一半的繁榮程度。而倫敦人卻十分願意花上幾十磅看一場音樂劇,作為茶餘飯後的娛樂。

說穿了,是香港人對藝術沒有需求。無論軟件硬件多好,藝術對香港人來說沒有吸引力,這不是建設一個西九,資助十個藝術團體可以解決到的事。我們對藝術的需求不足以養活這班藝術工作者,這是最根深蒂固的問題。所以在香港,你說你以後要做話劇演員,一係發左達,一係痴左線,何其諷刺!

作為出路,一則試圖不斷向市民洗腦,以push marketing創造他們對藝術的需求。二則透過本土化、大眾化,將傳統藝術演化成一些合市民胃口的表演。可能會有藝術家站出來嘆兩句曲高和寡,但總好過連唱曲的台也窮得被人拆掉。一於齊齊高呼一聲:搵食o者!

在香港,藝術有它的價值,卻找不到它的價錢。以前覺得可笑,過了陣子覺得可悲,現在想來,大概也強求不來,何不大方承認在我們的生存之道裡,可以有容祖兒演唱會,可以有黃子華棟督笑,而容納不下傳統藝術?文化沙漠也沒甚麼大不了,最吊詭的,是繼續宣傳自己作為文化大都會的定位,有點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的味道。這也許是西九為何到現在還未完工(或動工?)的原因。


2009年11月15日 星期日

無法營銷的自己

Customer Equity = Value equity + Brand equity + Customer retention equity

顧客願意花在你身上的錢,取決於三方面:價值、品牌、以及客戶保留。

以LV為例,價值,是那個真皮手袋。

品牌是LV象徵的高貴、優越、時尚的感覺。

客戶保留是客戶關係、售後服務、一切挽留顧客的手段。

營銷做得好,能賣出數以百萬計的LV手袋,但人不能營銷自己,人一定要老老實實,一蚊貨仔就賣一蚊。

我們有傾向為自己打造良好品牌,擴闊自己社交圈子,挽留貴人日後相助。但我們有自我存在之覺悟,一蚊的貨仔,建構到一千蚊賣出,我們會迷失。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社會,最可貴的,是本心。

Value這字用得好,市場營銷上,他指一件貨品實際上能為顧客帶來的價值。放諸於人,它指價值觀 - 我們對價值的看法。值一蚊的貨品,一千蚊賣了出去,顧客會退貨。價值觀裡只有一蚊的內蘊,包裝成一千蚊給人看,旁人會失望離去,自己也會找不到自己,獲得再多,卻又如何?。我們的value,反映我們的value。

所以想自我增值。讓我雙眼看更壯闊的海,雙腳走更遠的路,一步一步的,走出我的價值來。


不要深化周秀娜

最近多次看到有關周秀娜的報導,傳媒學者紛紛有「為周秀娜平反」的傾向,謂小女子年紀小小,卻已念頭通達,毫不忌諱,真誠可喜,實為新一代o靚模之典範。

想來想去,結論是大家想講的都跟周秀娜毫無關係。

我不是道德警衛,無意評論周秀娜所作所為是否不合道德禮法。市場上供求平衡,也不必計較雞先蛋先的問題,你賣得起肉,人出得起錢,無傷大雅。不過看到最近大量盛讚周秀娜的言論,心想也太過了吧。

周秀娜講了一句「女人畀到性幻想男人,是好事來的,否則點解要做女人呀!」,有人盛讚其夠真,答得精警。她到科大出席講座,被教授一串繁複詞語如「梳理」「定位」「自我」等等弄得暈頭轉向,拋下一句「好深,真係Load唔到」,竟然有人大讚其真誠難得,反指教授亂拋書包。

其實事件都發生得很中性,周秀娜充其量是講了句比較出位的話,卻被人無限上綱。真誠,根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一回事,是否世人嫌o靚模太污濁,所以有點正常的美德,都要大肆宣揚,彷彿翻了樁千古奇案。沈旭暉教授以周秀娜講學術框架,評第四代人,暗喻香港前程,有人看了,將周秀娜捧了上天,謂其充滿智慧云云,聽了實在不知所云。

實則,周秀娜只是一個載體,學者講她,跟本不是為了講她。相信周秀娜自己看了甚麼建構規範、範式轉移、宏大敘事也會覺得不知所云。想起聽過的一個禪宗故事,古時有人問一高僧:達摩東來意?(達摩祖師為甚麼要東渡中土?)高僧答道:鎮州蘿蔔重八斤。聽起來風馬牛不相及,實則高僧乃以一句完全無關的回話來否定問題存在的意義。至於背後哲學,暫不拆解,後人皆謂高僧有大智慧,卻從未有人稱讚鎮州的那根蘿蔔。

周秀娜就是那根蘿蔔。她只是個出來「撈」的模特兒,談學術她不會,談業界的競爭她熟得很:講出位言論她懂,跟教授談自我定位她Load唔到,這些是正常不過的情況 ,並無什麼大不了。她也像一般人工作賺錢,養家置業,將自己的價值放到市場供人購買,正如打工仔出賣勞力一樣。她正如你我,是地地道道的香港人。

卻看見傳媒用寫傳奇人物一般的口吻,謂她幾歲來港讀書,幾歲輟學出社會工作,幹下一番大事業云云;又謂她看破世情,透析男人心理;看到網上有人留言讚其深通社會大勢,懂得「範式轉移」.......

拜託,不要將一介o靚模,無限深化成一俗世奇女子。

延伸閱讀
沈旭暉 - 假如周秀娜是第四代學者

2009年11月13日 星期五

關於知識

最近看到不少探討知識的文章,也來分享一下。

知識對我而言,直覺是起著承先啟後的功能 - 上通古人,下接來者。人力有時而窮,知識的傳遞有助節省後人「重新發明輪子」的時間,因而隨著時間,後人能夠將以往的知識不斷演化、整合,在薪火相傳的同時為知識增值,推動文明進步。使人類走向真理,是為知識的最終目的。

知識的完善,主要通過推翻、確立和推演三個過程。例如前人以為地球是平面,後人推翻這「知識」,並証明了地球是圓的;又例如前人用簡陋的天文望遠鏡觀星,估計太陽乃是太陽系的中心,後人擁有更高科技後加以確立,使正確的知識得以流傳;而所謂推演,則是指基於前人流傳的知識創造更多新的知識,例如不少粒子之間互動的公式,都是以牛頓三定律作基礎推演而成的。通過這三個過程,日換星移,人類理應一日比一日靠近真理。

以上全屬為人類福祉出發,我並無如此偉大。然而我也認為學知識有其必要,基於兩個功能:

一,知識代表世界的規則。我們一出生牙牙學語,對世界一無所知,正是要通過了解這世界的規則,才能更好的存活在這世界之上。就如學經濟、學通識,我總得知道這世界如何運作,才能夠在日常生活,在工作中做出決定,與人相處得宜,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二,知識作為思維進步的載體。有師兄向我說過,讀書不只讀facts,還要讀其背後的mindset。這陣子在倫敦看多了點書,明白到這世界之大,各門各派都向自己的一套系統解讀世界,如經濟學,用utility解釋人所有的行為,通過price mechanism解讀世界。社會學、政治學各自有其mindset,通過學習知識這個載體,我們才可觸碰到前人千錘百煉的想法。於是,我大了,未必記得那些繁複的公式,但總會理解供求理論背後的意念,如何更好的包裝自己去面對市場。

一直有個迷思,假如我們將知識的演變速度Y看成一函數:

Y= f (知識的數量, 傳遞的速度),知識愈多,我們需要學的就愈多,拿來推演知識的時間就愈少。例如古時只讀四書五經,現在中學生年紀小小就要學十數科。另一方面,傳遞的速度愈快,例如古時只能用竹簡,現代用書本,甚至電腦,獲取、分享並推演知識的時間就愈快,愈有效率。互聯網的發明,促進了學術應用交流,也加速了知識的演變。

問題是,傳遞的速度一定會有一限度,知識卻愈來愈多,直到有一日可能會互相抵銷,達到一個平衡,Y=0,代表知識不再進步。

經濟學提供的第一個答案是,當投入的勞工和資金因為DMR再不能增加產出,通過specialization,能進一步提高產出,這解釋了大學為何有愈來愈多科目可讀。公式現在變成

Y= f (知識的數量, 傳遞的速度, 細分的程度)

到此發現兩個問題:

一,將知識細分,無疑能加速其演變速度,但站在全人發展的角度來看,對人靈智的開發未必有用,例如我們可看到愈來愈多所謂「專才」,只懂本科的學問,卻對世界一無所知,原因是,我們不能將學習當成生產。

第二,細分也有窮盡的時候,我們總不能將醫學再分為大腿學與腳板底學,因此Y愈大,而而知識的數量愈大,speicializaion →0,則最後產生一平衡點,即Y=0。

經濟學最後提供方法的是technological advancement,通過科技進步,同樣的勞工、資金與細分程度,產出能變得更大;在知識的層面講,可能是innovation。


那麼何謂知識的innovation?暫時還未想到,遲下再探討一下...(今日剛剛看完了Stephen Spielberg的人工智能...難道答案是A.I.?)

夜了,祝願人類在Y=0前已打開真理的大門!


2009年11月12日 星期四

玩牌

最近明白到一個道理,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其實就像玩牌一樣。

我們只是不斷往桌上丟出自己的牌,然後用自己的方式在桌上拿回一堆牌,放回腦袋運算,最後得出結果,是為perception。

從這個不斷丟牌收牌的過程,可以理解到,人與人之間從來沒有所謂的「直接溝通」,我們只是通過「語言」作為平台,進行「間接溝通」。由於間接的關係,每一步驟也有機會出錯,也有機會蒙混過去 - 丟錯了牌,收錯了牌,解讀錯別人的牌,都可以令「溝通」這個過程付之一矩。

所以我們學語文,希望能夠每一次都能丟出正確的牌。

所以我們學理解,希望能夠好好解讀收回來的牌。

然而牌藝多精,永遠看不到的,是別人的底牌。

這世上還有明心國嗎?

2009年11月9日 星期一

一滴蜜糖

轉貼經典:

  項少龍沙啞著聲音,緩緩道:“有個旅客在沙漠里走著,忽然后面出現了一群餓狼,追著他來要群起而噬。”
  眾人為之愕然,同時也大感興趣,想不到他忽然會說起故事來。就像庄周好以寓言來演繹思想般。
  項少龍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里震蕩著,份外有一种難言的詭秘和感染力,尤其內容正是有關秘不可測的生死問題。
  只听他以非常緩慢的節奏續道:“他大吃一惊,拼命狂奔,為生命而奮斗。”
  郭秀儿“啊”一聲叫了起來道:“在沙漠怎跑得快過餓狼,他定要死啦!”
  眾人為之莞爾,卻沒有答話,因為都想听下去,連李園都不例外。不過當他看到紀嫣然閉上美目那又乖又專心的俏樣儿,禁不住妒火狂燃。
  項少龍微微一笑道:“不用慌!就在餓狼快追上他時,他見到前面有口不知有多深的井,不顧一切跳了進去。”
  趙雅松了一口气道:“那口井定是有水的,是嗎?”
  項少龍望往下面的小溪流,搖頭道:“不但沒有水,還有很多毒蛇,見到有食物送上門來,昂首吐舌,熱切引項以待。”
  今次輪到紀嫣然“啊”的一聲叫了起來,睜開美目,別過嬌軀來,看著他道:“那怎辦才好呢?不若回過頭來和餓狼捕斗好了,毒蛇比狼可怕多了。”韓闖笑道:女孩子都是怕蛇的,紀小姐亦不例外。”
  項少龍望往紀嫣然,柔聲道:“他大惊失神下,胡亂伸手想去抓到點什么可以救命的東西,想不到竟天從人愿,給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間橫伸出來的小樹,把他穩在半空處。”眾人都沒有作聲,知道這故事仍有下文。
  趙雅的眼睛亮了起來,在這一刻,她的心中只有這個比李園更特別難測的豪漢。
  項少龍道:“于是乎上有餓狼,下有毒蛇,不過那人雖陷身在進退兩難的絕境,但暫時總仍是安全的。”
  眾人開始有點明白過來。項少龍說的正是人的寫照,試問在生死之間,誰不是進退兩難呢?
  只听他說下去道:“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時刻,奇怪的异響傳入他的耳內。他駭然循聲望去,魂飛魄散地發覺有一群大老鼠正以尖利的牙齒咬著樹根,這救命的樹已是時日無多了。”郭秀儿和趙致同時惊呼起來。
  項少龍深深瞧著紀嫣然,像只說給她一個人听似的道:“就在這生死一瞬的時刻,他看到了眼前樹葉上有一滴蜜糖,于是他忘記了上面的餓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給老鼠咬斷的小樹,閉上眼睛,伸出舌頭,全心全意去舐嘗那滴蜜糖。”
  小橋上靜得沒有半點聲息,只有溪水流過的淙淙細響。
  項少龍伸了個懶腰道:“對老子來說,那滴蜜糖就是生命的意義!”

2009年11月1日 星期日

空港經濟論

早前參加一貿發局之經濟論壇,名為「為香港前途把脈」,主講嘉賓為陳南祿。 有見社會上一眾唱淡香港前途的聲音,甚麼邊緣化、步威尼斯後塵、逐步喪失優勢、被中國多個城市迎頭趕上等,論壇之目的顯而易見,一則集思廣益探討香港前程,二則宣傳貿發局,我亦有幸作為座上客之一,近距離接觸這太古華人大班。

陳南祿之空港經濟論

在此想探討一下陳南祿對香港前程之論調 - 空港經濟論。他指出,無論古今,一個發達的大城市,必然為當初的交通樞紐,長安、羅馬、威尼斯,直今未聽過他們的人口政策何如,文化政策何如,唯有一點,它們都是城市間的交通樞紐。現今之交通主流為何?飛機。因而一語道破,香港有一萬件事可以做,但只要先搞好航空業,其他自然應運而生。

交通樞紐並非人人能做。他的presentation skillsmanipulation of data簡直一流,先指出「香港4小時航程以內覆蓋接近整個亞太區」,繼而指出「這些國家總計有著世界上一半人口」,如此龐大的市場,於未來大有所為。如是者,交通頻繁則商務、旅遊、轉機、消費等等應運而生。

我大膽幫他推多一步,需求決定供應之下,很多產業如旅遊業、酒店業、零售業等等將自行復興,舒緩失業,而不需政府泵水,因為航空業正為tipping point。 他又舉出一個例子:法蘭克福。他曾問友人到法蘭克福應到甚麼地方遊玩,友人說,不要到法蘭克福了,那是世界上最沉悶的城市。那為何法蘭克福能成為一個舉世知名的大城市?就是因為他的航空業出色,法蘭克福機場乃是全世界最繁忙,流量最高的機場之一。因此香港要有出路,當務之急,乃是要搞好航空業,創造更具競爭力的航空業,資助航空公司、擴建機場、等等。 不愧是「日理萬機」的陳老闆,連出席經濟論壇也不忘賣廣告。

原先,受到楊汝萬教授和郭國全先生暗指其「角度窄」,我也以為陳南祿是存心騎劫論壇,但之後回家細想,又覺得好像有點道理。

出發點有異

陳南祿作為商人而非學者,講的是很實在的策略。學者看的是全局,要考慮硬件軟件、文化差異、世界經濟、本土民生等等,闊是夠闊,但對普通人來說,聽完以後只覺頭昏腦脹,因素之多,實非正常市民能分析。陳南祿的出發點,則是抓緊一點,以航空對本港之重要性說起。雖然推論極為粗疏,但在執行上,其實他的建議最為言之有物。總的來說,他採取的根本不是一個學術的討論方式,而是商人在商言商,講critical factor,講應運以生。

資源分配之問題

香港有一萬件事可以做,創意產業、醫療旅遊、物流中心、 結算中心等等,每一件事都足以令政府注資數百億付諸實行,每一個產業都有各自的actorsinstitutions,但我們需要的其實很簡單 - 錢。一鋪麻雀,你不論做萬子筒子索子,食得出的就是一鋪牌,就是錢。窄未必不好,窄而有效,是為一矢中的。 因此,判斷陳南祿是否真的騎劫了大會,問題的癥結就在於他的「空港經濟論」是否確實存在,以及在香港能否「照辦煮碗」。

法蘭克福的空港式經濟

業界其實一直以法蘭克福作為「空港式經濟」的表表者,其重要性不只於作為交通基建,更在於其拉動需求、促進經濟的能力。情況就像一個火車站總是吸引著不同服務乘客的設施,如酒店、食肆、便利店、甚至是擦鞋匠,以頻繁的交通與大量的搭客拉動對本地服務的需求。

第一,作為一個機場最直接的便是創造航空業務相關的職位。且看下文:

機場不僅創造了大量的高質量的就業崗位,如飛行員、空管、機修師、客運公司及貨運公司的高級職員;也為很多素質較低的勞動力提供了工作,如餐飲業、賓館業的服務員,清潔工等。據德國政府的統計,法蘭克福市直接與機場有關的行業,如航空公司,飛機維修公司,空管部門等等,創造了近7萬個就業崗位,而每個直接與機場有關的就業崗位都帶動了3.3個間接與機場相關的就業崗位,粗略計算一下,法蘭克福機場所創造的直接與間接就業崗位接近30萬個,這還不算因為機場交通便捷的原因而在此落戶的、業務與機場無關的一般企業所創造的就業崗位。

如何讓香港的航空業創造更多直接和間接的職位,將是未來政府的一大考量。

第二,吸引大量外來企業,拉動經濟。在現代社會,高效的交通工具對經濟發展必不可少。通訊業發達也好,人與人之間面對面的交往仍是於商務來說最不可替代。因此,隨著經濟的發展,對交通運輸的需求也在不斷增長。世界各國重要的空中交通樞紐,一般都是經濟發達地區,例如全世界最繁忙的機場正是倫敦的Heathrow Airport。而法蘭克福是德國經濟的中心區,企業多而城市密度高,亦是大量銀行座落的地方,由於身為交通樞紐,商務之頻繁拉動對融資等金融服務之需求,打造其成為金融中心,為大量企業提供現金流。

另一方面,在法蘭克福44000多家企業中,各類服務性企業以及大量因航空應運而生的企業亦佔大比數,包括世界各地的航空公司、貨運公司及物流公司的分部。其次如旅遊業、酒店業、物流業等,亦與香港的情況甚為相同。一個只有65萬人口的中等城市,卻有44000多家企業,充分表演機場拉動經濟的能力。企業多,則能為政府提供穩定且可觀的稅收, 收穩定經濟之效。

第三,為出口營造良好條件。航空業快捷的特點有利一些高科技產品以最快的時間、最小的成本運往世界各地。例如,法蘭克福便吸引了數百家物流公司,這些公司將世界各地的產品運進德國,也將德國的產品送往世界各地。就如機械設備,世界各國使用的大量的機械設備常年需要從德國進口各種零配件。在外,法蘭克福機場便有助保證環球供應鍊之穩定性;在內,則打造了其物流中心的可靠品牌。

香港之前景

香港之航空業其實已頗為成熟,要再效法蘭克福此等航空巨擘,創造更多價值,則取決與以下幾個問題:

一、 區內外競爭:面對珠三角、上海等區內機場,以至面對新加坡、曼谷等城市如何定位,提供高端服務(香港沒可能走低端路線)

二、 如何與其他機場或航空公司如何合作,例如當初法蘭克福機場便是靠Lufthansa - Star Alliance食糊,成為區內航空樞紐龍頭

三、 政府如何提供更有優勢之競爭環境予本港航空公司,如資助、擴建機場,以至引入外來競爭,促進航空業發展

四、 如何利用以航空樞紐之優勢發展相關產業,如醫療旅遊、會議展覽、物流、高科技創意產業等等

在我看來,空港經濟論有其道理,在國外亦行之有效,但香港亦有其獨特情況,最重要的,應是先與國內達成共識,各司其職,避免惡性競爭。上網翻查資料時,看到一篇「上海浦東向法蘭克福學師」云云,看來發展航空業,自己爭氣還未足夠,更要阿爺點頭。


延伸閱讀:

1. 陳秋良, 從法蘭克福看機場經濟, 2004

2. Daniyel Felzenshṭain,Eike W. Schamp,A. Shachar, Emerging nodes in global economy,2001


買少見少

還記得年前在中大泳池畔跟A銘、9謙與蜘蛛開會後夜話至凌晨三時許。

由天下大勢談到學術科目融合,心理經濟政治社會學思想激盪,狂得有如開世界學術論壇。又談到相愛如夢,往事如煙,一時粗口聲此起彼落,真誠得過份。

又記得一晚屈於文林為medical tourism趕工,眾人建構著一個豪情萬丈卻又狗屁不通的方案,五個麻甩佬拍住上,是我中大part得最開心的一個pro。

這年頭,可以真正傾到計的朋友,買少見少。

自覺之存在

也不引經據典拋書包了,年前上哲學課,談存在主義。

陶國璋教授最喜掛在口邊的一句話,「存在之不存在,不存在之存在」,大概是想指我們看到的事物,看似存在,但其存在卻是由於我們之「看」。打個比方,一張桌子之所以是桌子,是因為我們看到長方形的、木制的、棕色的、硬的觸感等等,其實可約化成一連串的神經訊號,換句話說,事物之存在之証明乃我們所感受的神經訊號,我們其實無法真正「証明」事物之存在。

又,當我們視線離開桌子時,無法探測桌子之「存在」,只有再望向桌子時在再可驗証桌子「存在」,換言之,我們之「看」賦予了桌子之「存在」。

我非哲人,無意探究桌子之存在或不存在,只覺得若事物之存在也要懷疑一番的話,我呢?自我的存在呢?

人生於世上,每秒鐘都從外界獲取無數資訊,卻無法獲取自己的資訊。不識盧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我們的身體無數無數的感知神經,卻感知不到自我。我反思,從小起,我的自我是建構(或被建構)出來的。

我不知道甚麼叫自我,所以我用姓名、學校、名次、分數、衣著來建構自我。就如市場營銷謂,最好的競爭方法就是不與別人直接競爭,所以我們自小便Differentiate自己,小學時可能用一支筆、一個獎項;人大了,愈來愈多的虛銜、名利,我們潛意識中不只是要為糊口,而是要建構一個自己出來。

看過建構自己失敗的朋友,他謂,別人讀牛津劍橋,自己很廢;別人有拖拍,自己無;別人過我逍遙快活,自己總覺處處不足,如是者迷失自我。其實或多或少,我也有少許此等傾向,我想被人認同,我想威,我想有錢可以過有格調的生活,我羨慕陳南祿,飽覽世事,有車有樓,也想將自己建構成另一個陳南祿。

我在想,如果自我也是要通過外物來建構的話,那自我其實並不是那麼一回事。當初失敗了,總想找一個更大的成功掩蓋起來,唯恐不及;略有小成,卻驀然發覺有人比自己成功,仍是一種失敗;是上進,還是迷失?

老爸看到,一定暗暗搖頭,這少年人,那來這麼多胡思亂想。上一代人,像余華講的,「活著,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從來沒有這許多閒思,當初就是這樣咬實牙關,腳踏實地的往香港闖。

當然,大概是這年代物質太充足,少年人太未吃過苦。我還是搞不懂,我是我,還是我是中大、太古、辯論、GPA過三...?

如是的話,是否可有另一個我?我又是否永遠不如劍橋、高盛、GPA爆4?事物之「存在」,反而倒轉頭賦予了我之「存在」,豈非荒謬?

如非,甚麼是我?我又是甚麼?

雖未尋得自我,仍會努力做人 - 為早日有份高薪厚職,供養父母,帶他們看更多這個世界,讓他們過得更開心 - 為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