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14日 星期四

走到大學的最後一年

人生總有許多階段,突然走到大學到最後一年,很是迷茫。

當初打算定期更新的博客,也荒蕪了好一陣子。無他,有時間,多報兩份工作好了,回到甚麼都要計算利益的香港,感覺我在倫敦培養的所謂「靈氣」也盡給生活磨蝕。

在成人的世界裡,容不下呻吟的聲音。情緒要管理,心情要收拾,有滿腔的苦水要吐,都總要洗個臉,放鬆下又繼續往前走。

很想盡快拿到offer,過一下不用下下「計住計住」的生活。

哎,雜亂無章的一篇文章,算是為我重投博客懷抱的証明。

2010年5月30日 星期日

跑步沒有情緒

從前有個人在練跑,跑著跑著,中段打算發力了,讓這次成績快上個三五秒,小腿傳來陣陣酸痛。他想起多年來的訓練,那些汗水,那一次衝線的快感,那一次落敗的沮喪,場邊的呼喊聲、歡呼聲。。。咬緊牙關挺著。

又跑了個三四百米,挺不住了,腳很痛,反正是練習又不是真的比賽。心頭一鬆,還是留點力氣尾段衝刺吧。

終於到了最後直路一百米,他使盡吃奶的力氣衝刺,衝過終點線的一刻,彷彿振奮得破了紀錄,他累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教練走過來,說:「這次均速的策略還好,比平常快了零點一秒,休息一下再練習。」

2010年5月19日 星期三

圍城

錢鍾書的妻子楊絳說,圍城,講的是「城裡的人想走出去,城內的人想衝進來」。

看完了,只覺錢老將男人一輩子的窩囊都通統寫了進去,有時看鴻漸的窘態,不覺老臉一紅,暗暗慶幸只是別人的故事,與我毫不相干。主人公方鴻漸,取易經中「鴻漸 於陸」之意,不乏暗諷的味道。這鴻雁,在圍城裡飛呀飛呀,總飛不出去,漸漸的也就放棄了,妥協了,湊合著與柔嘉這個普普通通的姑娘結婚了。柔嘉其實也 挺可愛,只是對於好高騖遠的鴻漸來說,希冀的是圍城外的空氣,到飛出去了,會否覺得其實也不那麼一回事,卻又是不得而知了。

也許是背後的訊息太深沉厚重,作者故意用幽默調侃的意味去畫圍城這幅浮世繪,在忍俊不禁的背後,滲透著一種無奈,一種對現實不能正襟危坐的解決,只能輕慢 地調侃兩句的無力感。

書裡有一段對話:

等柔嘉睡熟了,他想现在想到重逢唐晓芙的可能性,木然无动于 衷,真见了面,准也如此。缘故是一年前爱她的自己早死了,爱 她、怕苏 文纨、给鲍小姐诱惑这许多自己,一个个全死了。有几个死掉的自己埋葬在记忆里,立碑志墓,偶一凭吊,象对唐晓芙的一番情感。有几个自己,仿佛是路毙的,不去收拾,让它们烂掉化掉,给鸟兽吃掉 ――不过始终消灭不了,譬如向爱尔兰人买文凭的自己。」

看到這裡,一陣唏噓,錢老錢老,寫得如此精準,簡直是赤裸裸的審判。過去有許多自己,直想把他們當成死了。有些嘆句往事不堪回首,權當紀念;有些偶而想 起,簡直像手中拿著一坨爬滿蛆蟲的腐肉,噁心的丟得遠遠的,與自己劃清界線,然後急急的落荒而逃。不過無論跑得多遠,這些回憶總會如影隨形的跟著你,不時 跳出來要你面對。就像鴻漸那些不去收拾的、路斃的自己 - 始終消滅不了。有時候我覺得心中有很多憤怒,好像一張巨大的宣紙,上面用那種很粗的,蘸滿濃墨的毛筆,用力的畫滿一行又一行凌亂交錯的筆跡,像一頭暴怒的猛 獸,牢牢的綑在紙上,卻要鋒銳得刺傷看見它的人。

好像寫得有點誇張,不過這也是我喜歡看小說和電影的原因。因為我很能投入到故事當中,我覺得無論是小說或是電影,都能夠將一些平常忽略了的片段放大,或是 扭曲了的人性,或是一絲妄念,像顯微鏡般讓你徹徹底底地接觸那個不敢面對的自己,沉迷在裡面,忽地你有了一絲明悟,對人生又有了新的看法。再抽身出來,看 見這個廣闊的世界,有種餓了很久,突然發覺有碗熱騰騰的飯放在面前的喜悅。那是
一種對生命強烈的熱愛,在你的眼中忘了其 他,只剩下眼前的一碗飯,愛得你直想把頭埋進去才能感受到那份實在的質感。

這圍城,在裡面時想跑出去,出去了卻又想衝進來,往復不止,徒勞無功。莊子有句說話,「
人有畏影惡迹而去之走者,舉足愈數而迹愈多,走愈疾 而影不離身,自以為尚遲,疾走不休,絕力而死」。唯有打破 這城牆,屆時不論城內城外,都是逍遙的人,不滯於物。

2010年4月21日 星期三

關於旅行

這年的交流生活,到了不少國家旅行,讓我對「旅行」這活動有了一點新的體會。

旅行不應該是儲閃卡遊戲。不要因為有些景點是必到之處,就逼自己通統走完。因為責任而旅行,可以是件很累人的事,事後翻看一系列閃卡,看著好像很過癮,卻說不上來到底看了些甚麼。

旅行不要太密集。每個人對旅行的胃口都有個限度,不斷到訪同一類城市,最後會審美疲勞。初到歐洲,覺得大教堂古色古香,很有特色,現在看到教堂都覺得不外如是。基本上歐洲每一個國家,每一個大城市,都會有一個標誌性的大教堂,都會是哥德式的建築,裡面有壁畫stained glass,看多了,都麻木了,還不是教堂一個。

旅行要找談得來的旅伴。喜好不同,語言不同,習慣不同,一天到晚的可不容易。尤其是坐長途車,沒有兩句水吹下,真的度日如年,也沒有這麼多覺好睡。好的旅伴,會讓你覺得無論到甚麼地方 - 就算是坐在一間最普通不過的餐廳,都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了解這個地方。

旅行是個了解一個地方的過程。如果對一個地方真的一無所知的話,其實看得再多,也是唯物的元素,難以對這個地方有共鳴。嘗試在出發前,去看一點關於那個地方的底蘊,會讓你的眼光變得不一樣。親身到了Portobello market感受那種周末悠閒熱鬧的氛圍,你會理解《Notting Hill》裡Hugh Grant為何會有閒情逸致花這麼多心機去追一個明星;去Tate Modern看了那些自圓其說到瘋癲的「現代藝術」,會想像《Match point》裡的Chris和Nola在那裡的重逢,天,所謂上流社會,還真會「裝逼」。一個地方的底蘊,可以是歷史,也可以是電影、故事,隨你喜歡。最近看了套叫《In Bruges》(中譯:殺手沒有假期)的電影,英倫式的黑色幽默蠻過癮的,看了之後頗想一遊這個位於比利時的小城。

旅行最好不要太吝嗇。到一個地方,如果抱著一毛不拔的心態,要錢的景點不進、昂貴的食物不試、坐車的錢不花,會錯過了很多可貴的experience。寧願集中資源玩一個國家,也不要頹玩四五國。其實,在一個旅行最貴的,多數是交通。甚麼都不做,靠雙腳暴走,浪費的其實是時間和機票錢。

一年了,旅行也差不多夠皮了,開始有點想家。訂了五月廿五日抵港的機票,久違了的一切人與事,香港見!

2010年4月20日 星期二

一日二三事

今日Kristina的一席話,重燃了我對the CUBE的鬥心。本來想的上中下三策,下策都已達成了,如今抽身也算是付出回報成正比,但我想我向來就缺了一份「他媽的豁出去了」的決心和堅志。她說得對,反正這麼年輕,nothing to lose。

也有懷疑過自己會否fall in love with my own ideas,我感謝蜘蛛的提醒,夠坦誠中肯。今天想了一天,我覺得還是值得一試的。錢鍾書在《圍城》中講過,借書是男女戀愛的初步,一借書,問題就大了。一借一還,再借再還,這就是一段故事。為了萬千書蟲少男的媾女夢,我一定不可以放棄!其二就是看見了eurekadeal現在的情況,Kristina說得好,做任何事,很難甚麼都跟original planning一樣,總有許多許多emergent strategies。這幾天,要好好想一想以後的每一步,人手方面也還沒有著落,再過一陣子要豁出去cold call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最後想講的是,很多事情,其實都是向自己負責。有些事要做,有些事不做,計算過後,發覺最重要的是自我認同,計算到做了某事的話,自己會看不起自己,那窩囊的感覺,比受千夫所指更難受。仁者安仁,知者利仁,古人誠不欺我!

2010年4月12日 星期一

窺豹的管,值多少錢?

雖然給狠狠的拒絕了,面試事前的準備也學會了不少,現在也來分享一下。不過先打一打岔,為什麼我要用「狠狠的」,而不用「溫柔的」、「禮貌的」或是「可惜的」呢?因為被拒絕這回事,跟求偶一樣,無論那女的是真誠的講句「對不起,你是個好人」,或是無情的車了你一巴掌,感覺都一樣 - 總而言之我是心碎了。而只要我心碎了,無論表面行為如何,我總覺得那是「狠狠的」。

甚麼?你說既然「拒絕」這行為本身己包括了「狠狠的」意思,那我說「狠狠的拒絕了」豈不是多此一舉,累贅兼無聊?對呀,我就喜歡,怎麼樣?我不爽,喜歡醜化一下不欣賞我的人或公司,怎麼樣,這又礙著你甚麼了?我連在自己的博客無理取鬧一下也不可以?哼哼...一講便無名火起,誠其母之不悅 - 真他媽的不高興!

嘿嘿,有沒有給臭罵了一頓的感覺?其實我每次遭逢挫折,也會經過以下三個步驟:

首先,對挫折絕口不提,自己一個躲起來,不斷睡覺。例如我高考滑鐵盧之後就曾經在家中每天睡十多小時之久;

然後,開始對相熟的人不斷呻吟。「好慘呀,唉,我XXX衰左呀,呀...」當然,在不相熟的人面前是會保持形象的,因為要appear to be a man,哈哈。

最後,開始看開了,就會開始不斷拿該失敗來打趣、自嘲、或是插科打諢,漸漸便對其麻木了。

天,打了十幾分鐘,都沒有進入正題。其實以上所有並非我有備而來,而是我一邊打,一邊分析我要講這些話背後的動機。我很喜歡思考自己一些的行為和想法背後的原因,因為我覺得只有了解自己感性上的需要,才可以作出真正理性的決定。好了,到此我可以作出結論,我開始看開了。

*         *         *         *

「How much do you worth?」

不止一位consultant在跟我練習時問了我同一問題,據說是某公司的招牌問題之一。他又給了一些補充,試假設你是一隻股票,有投資者要買你的股份,你會怎樣為自己定價?又或是有一僱主,他決定以一特定價錢買斷你之後的四十年為他工作,你會怎樣為自己定價?

世上當然沒有這樣荒誕的事情,但在interview中途你不可以指著interviewer的鼻子大喝一聲bullshit,所以自然得投其所好。我想起了之前在書中看過如何為一家酒吧估值的方法。於是我回答,「假設我下年出來找工作,有幸找到一份月入三萬元的工作,減去每月的開支,再假設一系列我晉升的時間和薪俸加幅的百分比,再減去一些人生必要的開支,例如結婚生子,置業投資,再假定我會在六十歲退休,照這方法計算出每年的net cash flow,再將它們discount到今天,這便是我的價錢。」我又想了想,「當然,人生也可能出現許多變數,我有可能找到一份薪俸較低的工作,也可能英年早逝,因此我會設立不同的scenario,再assign不同的probability到每一個scenario。當然,weight是根據central tendency,愈正常的便愈高。」

我那時暗暗想,那麼找到一份consulting firm的工作一定在right tail,唉,當然,我還得裝出自信滿滿的語氣,對,只是語氣,因為只是phone interview,他看不到我在問及那些難到喊的問題時反哂白眼高舉拳頭,鬼頭鬼腦的樣子。以上的答案,是我第二次遇到這條問題的答法,由於有備而戰,我的答案感覺上精密細膩了不少。除了學到答題技巧之外,我領悟到的,是一種看事情的視角。

以前從未想過,原來可以這樣解構自己的人生。年少的時候,只會跟著主流走,讀理科,因為中學理科比較好;想做律師,因為律師有型,有錢;只是因為想,就做,型,就做,心裡從來沒有一幅清晰的路線圖,沒有不同的scenario,沒有不同的選擇,沒有為每個選擇assign一個分數,那時,我還不懂。現在我懂了,好像是遲了,但好像又比某些人早,於是我才知道原來所謂遲和早,是相對的。當全班人遲到了半個小時,我只遲了五分鐘,卻成了最守時的人,相反,我再早,也可以遲了。於是我又想,只其實取決於我將自己放在那裡比較,我一定比他、他和他早,卻早在中五時,卻已比他遲了許多。有謂先見之明,如果我能夠早點看到這幅圖畫,我現在也許值錢許多。最近看的一本書,講佛家的因緣,許多選擇,做的時候不知道,事後看來,因果卻是一目了然。

我在想,投行有financial model,透過input很多不同的變數,例如GDP、交投量、公司盈利等等,以為推算出未來股價的變動。結果準確與否,取決於兩方面。一為可以利用的變數,GDP易得,目標公司的內部的資訊難求。二為model的準確程度,有些變數有助推算,有些完全無關,這要明辨是非。人生的model也一樣,今日不經意的一個決定,將我們推向了哪個方向?

打個比方,某君有日一時衝動,跟相識了幾天的女孩交往,新「拖」燕爾,纏綿難分,每夜暢談至凌晨方進睡,時值搵工時節,影響了面試表現,可能牽連至日後置業結婚生子的結果。相反,若然他工作為先,暫不交往,自然free up了許多時間,可能日後名成利就,卻錯過一身所愛。我並非鼓勵對感情太多計算,而是想指出一個事實,因緣際會,有跡可尋。電影BUTTERFLY EFFECT、疾走羅拉等等,講的都是這個概念。有人說這兩部電影一個故事,重覆播放四、五個scenario,悶得叫人發慌。但若然投入一點,將主角遭遇當成自己的人生,看起來卻興味盎然 - 我想,沒有人會介意像打機一般save and load一下自己的人生,選個最好的結果。

我又想,世界上最大、最被人誤解的一個dummy variable ,叫作運氣。我們總傾向於將一些看不清楚前因反果的事情歸咎於運氣。但其實這樣不太精準,舉個例子,賭場裡的俄羅斯輪盤,是「刀仔鋸大樹」的頭號大熱,正常人的玩法,自然是訴諸運氣,勝負對他們來講只有一個variable - 運氣。但試想想,如果有精密儀器,可以在三秒間計算荷官的手勁、鋼珠的向心力、輪盤的磨擦力等,結果便可以精準得多,大致上可以縮窄在幾個號碼之間。當然,這裡仍有一些所謂的「運氣」,可能是宇宙射線對鋼珠的影響,可能是賭客呼吸造成的氣流,我們通統將這些「我們不能夠掌握與理解的變數」,稱之為「運氣」。留意,究竟 是不能,還是不為,便因人、因情況而異了。想到這裡,我覺得我又對自己的未來握緊了一點。

「這聽起來是個頗合邏輯的方法,但是會不會還有一些不能被量化的變數呢?」E先生比較demanding,是那種不斷drill-down,不斷挑戰你的interviewer。我口快快的答:「當然,對於我來說,你用一個價錢買起了我一生的所有自由,不能提早退休,因此在估要值以外,你還要付我一個premium,因為我這生都不能再為自己作決定了。」他反駁,「但對於僱主來說,他也不能聘請其他人替換你呀,因此這裡的premium應該互相抵銷的。」我想想又覺有點道理,匆忙之間,我思慮果然未夠周密。我又說,「那比如說我對公司的loyalty,也應該值得多付我一點錢的。又比如說工作性質,比如說做consultant經常要出差,你要compensate我跟家人相聚的時間,還有我睡酒店床不舒服的感覺。」他不置可否,也沒有再追問。我當時慶幸他沒有追問我如何valuate loyalty這因素,我後來想,大概等於一個新員工的訓練成本,再加上我有機會泄露機密資訊的概率,乘以其所帶來的損失。這當然也是胡侃,不過case interview向來跟詐病請假一樣,只是需要一個合乎邏輯的理由。

但最後也被他的一個問題擊倒了 - 「哪你會用甚麼discount rate呢?」我已經頭昏腦漲,直覺的答道,由於我以後四十年賣給僱主,這是一個十分高風險的行為,所以應該一定不是用risk free rate或LIBOR,而是用一些risky asset的yield,比如說,derivatives那類的return吧,15%怎麼樣?我當然是亂吹的,其實事後想起,discount rate愈高,我收得愈少錢。投資的是他,我的風險愈高,我是應該希望discount rate愈低的。他說,「但是對於一個僱主來說,他請不少這類「終身制」的員工,所以他的risk portfolio比較diversified,加上cost of capital一定跟我孤家寡人的不同,跟本不可能有同一個discount rate,那麼應該用誰人的discount rate呢?」這個時候我的白眼已經反到不能再反了,於是我開始bullshit,我想起中學時經濟學所講的tax burden,於是我想像這個difference in discount rate其實是可以通過談判,制定一個中間的discount rate,至於向誰傾斜,自然取決於bargaining power,包括我有多優秀,他有多需要我等等。

人生之中,也的確有許多不能用錢量化的因素。生老病死,喜怒哀樂,很難說這份工壓力大,你要多付我多少錢。大家對壓力的接受能力不同,有不同的標準,一概而論,有時也不公平。我想起有友人跟我說過,不是他脾氣好,看起來比較不拘小節,就等於別人可以佔他便宜。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把尺,立場站得穩是好事,但有時候站得太穩,傷害的是別人。也就是因為人有著這許多難以捉摸的心理、情緒,對不同的事物有不同的perception,不同的後果,大家的utility也有異。你視歸山林為逍遙,我則視為兜踎,哪如何定價才好。不能量化,那怎知孰輕孰重?那如何根據路線圖做出決定?

最後,他問我有何結論。我說,要是一定要計算出一個數字,是可行,也是合乎邏輯的。但我說在現實中,沒有人會接受這種offer,原因是因為未來有無限可能,volatility太高了,每個人都有無限潛能、無限upside risk,被僱的不會冒這個險。正如我兜裡只有一萬塊,我寧願慢慢的花,慢慢的賺,也不會過大海一鋪賭大小 - 即使一比一的賠率其實十分合理。同理,僱主也不會斥巨資投資一個問號。他也講出了他的看法,他認為跟本沒有可能有這麼一個價錢,因為大家的discount rate一定不同。結論就是,一個人,根本不能被定價的。

那天下午,我帶了本書,一個人到了樓下的咖啡坐了整個下午。我覺得自己好像握緊了點甚麼,卻又難以名狀。我透過玻璃,看著街上不同的人。走得慢的,走得快的,騎單車的,駕車的,各有自己的目的地。他們的身影交錯又離散,我覺得自己像在管中窺豹,這世界真他媽的複雜。直到現在,我被狠狠的拒絕了,好像甚麼也沒得到,手中卻仍拿著這根窺豹的管。我想,也許有一天,我能夠用這根管,一窺全豹到底長甚麼樣子。

2010年4月3日 星期六

之所以美麗

旅行之所以美麗,因為它是一段沒有責任的旅程。

除了擴闊視野,逃避繁囂生活這些陳腔濫調,我想表達的,是在旅途之上,旅者作為「客」的身份。

因為是客,所以看到好風光,可以賓主同慶,不亦樂乎。我想起柏林的聖誕市集,很熱鬧,我想足有百個攤檔,擺賣的溫酒熱食,手工藝品,空氣中瀰漫著炭火混和著烤肉的氣味,明明冷得要死,但那裡的人眼中有種光芒。用客的身份,可以感受每個地方最光輝的一面,有如到人家作客,端上桌的,都是最好的美味。

也因為是客,所以看到心酸的畫面,即使很無力,心態上也能夠很狗熊的逃離。前陣子到南美旅遊,之前看過點歷史資料,知道是塊充滿殖民和戰亂傷痕的土地。最印象深刻的,是有好幾次在阿根廷的一些街角看到一些尋找失蹤女童的通告,那種天真,與罪惡之間強烈的反差,叫人看了揪心,也很無力。在這個遙遠的國度,一個旅客,是幹不了甚麼的。好比你到訪一個朋友,家境就算多貧寒,與家人關係有多差,作為朋友的你頂多也是為其難過而已,永遠不必分擔這些不幸。有時候在異地看到一些社會問題,我會有種想「逃離現場」的心態,心裡慶幸,有這份可以逃離現場的福份。

所以我跟身邊的友人說,旅行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就算有甚麼不快的經驗,你也可以樂觀積極的當作「生活體驗」,當作「長了見識」,反正這些不快的經驗,也不會reconcile。因為客,終必歸去,作去一隻不止可以語冰,還可以摸冰、樂冰的夏蟲,是快樂的。

回到屬於自己的崗位,又要承擔起責任。因為有些事情今天做不好,明天便要付出代價。所以我想大概負責任累了,人總想當幾回carefree的流浪者。

我又想,那種真正的流浪者,尋不到自己的根,回到故土仍是客,又是另一種悲哀。

(打完了,想起年前在xanga翻譯the 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的序章,有點新瓶舊酒的味道。但這口舊酒在幾年後呷下去,又多了點歲月的醇厚)